“真是不好意思，还占用你这么多的时间来听我说这些老事。”
老人脸上满是皱纹，但笑起来总让他感觉到一阵熟悉。
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笑容，何缄又想起那天，想起他专门从金慧嘴里套话的事。
顿时有一种羞愧的情绪，萦绕在心间。
诚然，他现在还是不喜欢金慧。
如果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的话，他也未必能处理的更好。
他很想跟奶奶说，如果她是出生在富贵家庭的话，或许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但想说的话堵在喉头，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他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就比金慧好。
金慧有很爱很爱她的父母，是即使被误解，也不想让孩子去独自承受的爱。
他没有。
可是，他出生在这样的富贵家庭，总不用他去忧心如何生存的问题。
现在，他算是知道金慧为什么会那么爱钱了。
因为她扭曲地觉得自己是孤儿，是没有亲人、没有靠山的小孩。
他凝望着窗外的前方，没有注意到身边老人落在他身上的温柔目光。
“奶奶，怎么了？”
老人的手上带着岁月的痕迹，暖暖的体温，让他反手握住了老人。
“小何啊，我今天想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每个大人做的事情都不一定是对的。”
“当时的我们在处理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可能就是万般周全的。”
“而事情的结果，在如今也明明白白地摆在我们面前了，你要问我现在后不后悔，那我是肯定后悔的。”
“所以，我想告诉你，小何现在正是年轻的时候，奶奶相信，你一定可以比我做的好！”
何缄眼睛一热，泪水浸了上来，但被他上扬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奶奶，您怎么这么相信我？”
“奶奶也不知道，就是发自心底的一种感觉吧。”
“你之前不是还救了奶奶吗？”
“奶奶可能从那个时候就被你圈粉了！”
何缄忍俊不禁，“奶奶怎么还知道这么多？”
“我最近天天在网上学东西呢！”
老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这更让何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应该一直把她们困在这里的。
“所以，小何啊，你不用担心，慢慢来就好。”
“实在做错了，我们还可以改正错误，换个办法再继续。”
“奶奶今天想跟你说这么多，不是想要教训你，也不是在假装当老师教导你。”
“只是想跟你说说我自己的故事，以后等你老了，不要有像奶奶这样的后悔事。”
他沉沉的“嗯”了一声，破天荒的抱了一下老人。
其实在自己记事以来，就被父亲教育，男孩子不能撒娇，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做，不要指望着别人去给你擦屁股。
也不要在所有人面前，流露自己脆弱的情绪。
于是，在他还只有四岁的时候，就被勒令不许被别人抱在怀里，从小就应该学着做一个大人！
那个时候，只有奶奶和姐姐会偷偷抱他。
可是现在，能给他温暖的两个人已经都走了。
这是第一次，他从一个其实还不太熟悉的老人身上感觉到了奶奶的味道。
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
阎飞靖见到怀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但下一秒就是狂喜，他左看右看，以为云婉巧躲在什么地方，想要给他个惊喜。
“行了，别看了，婉巧姐没出来。”
“我……我跟何缄把话都说开了，所以才出来的，毕竟他对我没有什么执念的。”
“好吧，巧巧还好吗？”
“不太好，她整个人被困在那里，哪里都不能去，再加上担心你，这些天情绪也不是特别好。”
阎飞靖双手交叉，紧紧握着，眉头紧蹙，和怀宁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的确变了太多。
“你的伤口还好吧？”
“伤口恢复的还好。”
怀宁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哎……我好像还看到网上说你得了胃癌？”
“这是真的假的？”
“不是，那的确是我放出去的消息，现在还没确诊，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你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
“我真的很担心她，想亲口听她说说话，毕竟她待在那里，我……真的不放心。”
怀宁看着他那灼灼眼神，她当然会认为何缄不会伤害自己，但她无法对才挨了他一枪的阎飞靖这样说。
“现在还是白天，估计他们还在一起，等晚上了，我联系何缄，然后你趁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联系到婉巧姐吧。”
“好，真的太谢谢你了。”
“他们别墅里面有专门的一套联系方式，你就用这个手机吧，等晚上了我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何缄。”
“好，谢谢，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直接跟我说。”
“行，那我可记住了。”
反正多个朋友多条路，她当然不会拒绝。
接着，他们就没有什么话可聊了。
怀宁回着手机里的信息，抬起头晃了晃脖子，这时才发现阎飞靖一直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泥？”
“啊，不是。”
“你还想问我什么？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阎飞靖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他有个问题的确不能肯定。
还记得之前听到巧巧给何缄打电话，她怎么会对何缄说出“我好想你”呢？
之前去救巧巧，时间紧迫，他根本就来不及问，而且当时他能从她眼中看到她对他深切的喜欢，更没想起这回事。
“我想问下，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嗯？”怀宁很是疑惑。
“哎，我……我就是想知道，她或许有没有觉得待在何缄身边也还不错的那种想法呢？”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于是，阎飞靖就把那天电话的事情跟怀宁说了。
但怀宁全程都蹙着眉头，听完之后更是直接说“不可能！”
“我出来的时候，她都快哭了，怎么可能喜欢待在那里？”
“还有啊，她都不乐意跟他单独吃饭，每次都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
“那就奇怪了啊。”阎飞靖很是疑惑。
“啊，我想起来了！”
怀宁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何缄好像有一批人专门做ai人声的。”
“我记得我在外面看见过一次！”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不过你的答应我，千万不能说出去。”
“不然的话，你是真的会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