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医者吐出一口气:“我师父是回春谷的长老桑延年,最擅外伤疗愈,曾经多次为伤者接续断肢,也有过开腹腔缝补断裂肠子的经验,由他来为楚公子看伤,再合适不过了!”
何玉惊讶地点头:“令师医术确实高超。”
这可是古代的外科医生啊,珍惜的不能再珍惜了。
贺石慢慢松开扶着冷医者的手,郑重抱拳道:“多谢冷医者仗义出手,若医好了我二师兄,我们楚氏,我贺石,定当厚报!”
冷医者摆摆手:“无需客气,受伤的是楚公子,我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救他的。”
三人又聊了几句,冷医者进到里间看了看昏迷的楚河,见他的情况没有恶化后,心情放松地离开了。
三日后的一大早,一位穿着厚实棉衣,身上背了个巨大箱笼的中年男子敲开了医馆的大门。
冷医者见了此人,心情激动难以言表,忙引着他来到了后院楚河的病房,见到了守在外间的贺石和何玉。
三人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桑延年问道:“伤者在里面吗?我先去看看伤者。”
贺石转身,引他进去。
桑延年放下背上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些器具,解开楚河的上衣,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良久之后,他直起腰,对贺石和何玉说:“需要划开胸口接骨。”
桑延年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被两人质疑的准备,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很难接受开膛破肚这件事的,谁知听完他的结论后,面前的这两位都表现得非常镇静。
贺石点点头:“能治就好,我师兄便交给桑医者了,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说。”
何玉就更直接了:“桑医者,我这里有一些可以提高开胸后伤者存活率的东西,不知您需不需要。”
桑延年:“?”
桑延年:“……果真?不知是什么东西,这位姑娘可否说来听听?”
一旁的冷医者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
何玉把手伸进大袖,摸出一个不透明的小玻璃瓶:“此物名为碘伏,涂抹刀口可减少大部分的化脓发热。”
桑延年眼皮撩起,接过那个小瓶子:“我倒是也有类似的药液,只是效果一般,你这个效果很好吗?”
何玉点头:“很好。”
现实世界的大多数外科手术都是用的碘伏消毒,效果自然好。
桑延年拔开瓶塞,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没说用,也没说不用。
何玉接着又从大袖里掏出了无菌纱布、绷带等物:“这些物件可用来擦拭血液、吸附液体、包扎伤口,十分干净,可直接接触伤口,比开水煮过还干净。”
桑延年放下碘伏,接过那一大包纱布和两卷绷带,继续保持沉默。
何玉又从大袖中往外掏:“此手套薄如蝉翼,不影响手指精细的活动,又有很厉害的隔绝效果,同样的,它也非常干净。”
“此物名为止血钳,可防止血管断裂后的大量出血……”
“此物是无影灯,顾名思义,用它照着伤口,不会出现丝毫影子,而且十分明亮。”
“此物是橡胶管,无论是引血还是捆扎,都很好用……”
“……”
桑延年望着手边越来越多的东西,表情逐渐从沉思变成了呆滞。
直到他看到何玉从那扁扁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跟盘子一样大的白色器具后,突然抬起了右手:“等等!”
他制止了何玉继续往出掏东西的动作,神情严肃地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不太干净的棉衣,朝后者深深一揖:“敢问姑娘师承何人?”
何玉眨眨眼,说出了那句万金油台词:“家师淡泊名利、闲云野鹤,不喜我随意透露他老人家的姓名。”
看桑延年的表情,应该是信了自己那些东西的功能了吧?
果然,桑延年露出了感叹之色:“了不得、了不得啊,这些器具精致非常,功能齐全,又充分考虑了‘干净’这一外伤处理时的要点,实在是妙。”
何玉一笑:“能帮上您就行,都是为了治好楚河,您看您还需要做哪些准备,我们尽全力配合。”
桑延年小心地把那些包装完好的东西放进自己的箱子里,再看向何玉时,脸上已然多了一抹慈爱的笑容:“我连夜赶路,如今需要稍歇片刻,另外还需沐浴更衣,吃些东西,午时天光最亮,便在午时一刻开始治伤,到时候你们多准备些蜡烛和热水,让我那徒弟来给我帮忙即可。”
何玉点头:“没问题。”
桑延年重新背起那个大箱子,迈步朝屋外走去,贺石和何玉跟在后面将他送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冷医者见师父出来,忙熟练上前准备接过对方背上的箱子,却被一把挡住了。
冷医者疑惑地眨眨眼,桑延年轻咳一声:“花儿,带为师去个安静地方歇歇。”
“好的,师父。”
桑延年转身,再次向两人告辞后,才跟着冷医者离开。
望着师徒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何玉抬手拍了拍贺石的肩膀:“走吧,先去收拾收拾,做好准备。”
“嗯。”
贺石应了一声,数日间一直笼罩着阴云的眉头,此刻终于有了些放晴的迹象。
午时一到,桑延年便带着冷医者准时来了。
二者都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袖口和腰腹、裤脚处都绑着布条,头发被包住,脸上也蒙了布巾,看着很像那么回事。
楚河的病房也都做好了布置,桑延年向守在门口的贺石和何玉点头示意后,领着冷医者进了房间。
房门在他们身后被紧紧关上,贺石抿抿唇,垂下了眼睫。
何玉上前,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没问题的。”
贺石扭头看向何玉,片刻后,终于扬起了一点笑容,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水洗般的明亮:“我知道了,谢谢你,姐姐。”
这一场“手术”整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等到桑延年和冷医者从屋里出来后,何玉才发现两人包着头发的布巾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桑延年一把扯下脸上的布巾,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污。
他笑呵呵地看向贺石和何玉:“姑娘,你给的东西可真好用,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啊。这次治伤是我感觉处理得最好的一次,你们放心吧,伤者的内脏并没有被胸骨扎穿,只是有些挤压伤,估摸着明日便会醒了,只是他的骨头才刚刚接好,虽做了些固定,但还是不宜过多移动,最少也得在床上躺一个月,才能慢慢活动,你们得多瞧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