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舟松了口气:“三十两银子一亩?可以。”
“不,是三百两。”
“……”
怎么不去抢!
裴行渊见这人这么不要脸,脸色更加难看。
恨不得直接掐着他脖子来个“强买强卖”。
但他毕竟和晚舟刚到这个地方,若是直接下手,传出去后只怕会失去民心。
一旦让百姓对他们有了个残暴的先入为主的印象,以后想要扭转,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纪晚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知道这个“卧虎商会”恶意垄断的前提下,没直接对他们下手。
见他们俩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实话冀明知也有些慌。
自己再拿乔,人家到底也是个王爷。
万一真不要脸起来,他可不是对手。
他赶紧起身告辞离开:“行了!既然王妃娘娘你不是诚心想要买,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之后有机会再请您吃酒吧!”
说着也不等他们两人出声,起身就要往门口走。
结果可想而知,步子还没迈出去,眼前便骤然横出一柄长剑——
纪晚舟拦住了他。
“既然你不想卖田产,那我们就好好谈谈,你们卧虎商会搞垄断,欺压其他商户的事吧!”
她笑眯眯地开了口,似乎根本就没为刚才田产一事生气。
冀明知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一动不敢动,看向旁边的栾鞍:“栾大人,您快劝劝王妃,动刀动枪的这……成何体统啊!”
栾鞍也苦他们卧虎商会已久,眼下有人撑腰,自然是不会再拿他当回事。
只当没听见,话里话外明显是跟纪晚舟他们站一起的。
“这也是正常流程。你搞垄断,欺压商户一事早就被告了不知多少回,王爷他们也是秉公行事,并无不妥。”
冀明知顿时冷了脸,攥紧手中佛珠,眼神阴狠地盯着他:“你胡说什么?乌纱帽不想要了?”
栾鞍分毫不让:“怎么?难道还要本官去亲自拿卷宗给你看才罢休吗?”
“你!”
其他商户见状赶紧为自己老大说好话。
“娘娘明鉴啊!冀老爷一贯仁厚大方,怎么会搞垄断之事呢?这是谣言!”
“做生意哪有不起摩擦的嘛!那有人自己做买卖做不过冀老爷,就告官什么的,那才是过分啊!”
“冀老爷对我们这些个商户可好了!
平日里多有照顾不说,有什么难处,他都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几人七嘴八舌,神色恳切,丝毫不像是说谎。
纪晚舟丝毫不为所动:“你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要帮他说话,我不会信半个字的!”
见她态度这么强硬,冀明知也终于怒意显于形。
他满脸横肉耷拉着,用一双下三白小眼睛紧紧盯着纪晚舟:
“怎么样王妃娘娘?你若是再针对于我,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您可要知道,我可不是我一张嘴要吃饭,庄子上还养着那么多佃户!
这么冷的天,难道你是想要他们全丢了活计,活活冻死饿死吗!?”
这赤裸裸的威胁,裴行渊伸手直接掐上他脖子。
不自觉带的电让对方身子一抽,龇牙咧嘴地惊叫一声。
栾鞍吓了一跳:“王爷!手下留人啊!”
裴行渊并没使太多力气,但眼神却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你敢威胁本王?”
到底是干到商会会长的人,冀明知尚且还能稳住心神,艰难道:“草民不敢,只是……只是情势如此,还请你三思!”
“放开他吧!”
纪晚舟淡淡地开了口。
裴行渊一愣,转头带了些疑惑看着她。
冀明知忍不住勾起唇,心说到底是个女人家,表面上装得再强硬,还不是被自己唬住了!
尤其是裴行渊什么也没问,直接松了手。
他看出这王爷居然被自己的女人拿捏得服服帖帖,顿时心中轻松不少。
还以为多厉害,其实好对付多了!
自己都还没做什么,他们就怕了!
谁知纪晚舟却冷笑道:“既然你油盐不进,说搞垄断是正常经商摩擦,那好,日后你可别后悔!”
冀明知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这你别管。回去吧!好好种地哦!不然小心饿死!”
“……”
栾鞍见他们暂且算是莫名其妙地休战,心里也松了口气。
赶紧让人把冀明知等人送了出去,生怕他血溅衙门。
等出了衙门,冀明知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心里直犯嘀咕。
“那女人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也要做买卖跟我们竞争?”
其他人也纳闷不已,但还是下意识地拍他马屁。
“老爷管这作甚?她不过一个深闺女子,哪里懂什么做买卖啊!我们卧虎商会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捏死!”
“更何况她是流放来的,要钱没钱,要货没货,要人脉没人脉,怎么能跟您比啊!简直不自量力!”
“咱们卧虎商会上下一心,不必为她劳心!不值当!”
被这么多人一说,冀明知心里熨帖不已,更加自信了。
他念了句佛号,满脸凶相的脸上强行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违和地很。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顺其自然吧!”
几人又是一阵附和,弯腰卑躬屈膝地送冀明知上了马车。
富丽堂皇的马车香风阵阵。
车夫一扬鞭子正要起步,面前突然冲过来个小伙计,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咱家大公子被人打了!”
“什么!?”
冀明知惊怒交加地一把掀开车帘,问那伙计:“在哪儿被打了?谁打的!?”
伙计回道:“就在莘华街那家粮行外,被对面新开的一家粮行的老板给打了!”
“岂有此理!”
冀明知一听是做买卖的,内心更是怒火中烧,“生意不想做了是不是?居然敢在锦州打老子的儿子!快驾车!我到时要看看,什么后生这么大胆!”
车夫一刻不敢耽搁,赶紧一挥鞭子朝着莘华路疾驰而去。
路上的行人差点被撞到也不敢有怨言,毕竟他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其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好奇得不行。
“咱们也去看看……我是说,给老爷助阵?”
“有道理!管家,跟上老爷的马车!”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朝着莘华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