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耀城最繁华的宝石街,两侧遍布奢华的珠宝铺和雕花柱林立的咖啡馆。
这条街最显眼的建筑,是一座庄严华丽的大教堂——白金教堂。
教堂外墙用珍贵的花岗岩砌成,墙体间点缀着五彩缤纷的花窗。
每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总会映出繁复的圣像图案。
过去,这座教堂是辉耀城的信仰中心,常年人流如织,无数信徒前来膜拜。
然而,如今的教堂却安静得令人不安。
曾经的辉煌被一种沉寂的落寞笼罩,院内的鸽子数量似乎都比信徒多。
教堂深处,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后是圣女的卧室。
卧室内简单朴素,只有一张木床、一面老旧的铜镜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白金圣女卡尔嘉·贝萨留斯正对着镜子,给自己清脆地扇了两巴掌。
“清醒点,卡尔嘉!”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金色的过膝长发因动作微微晃动。
卡尔嘉低头,从床边拿起一双脚底已经破洞的过膝袜,叹了口气:
“还好,只是脚底破了洞。”
她一边嘟囔,一边套上袜子,小脚钻进缝线松散的布鞋,伸了伸脚尖,低声道:
“嗯,外面看不出来。”
走到衣柜前,卡尔嘉打开那已经松动的木门,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白色修女长袍,将衣袍抖开,小心地披在肩上。
她的动作缓慢而仔细,仿佛对待的不是衣物,而是一件圣器。
披好长袍后,卡尔嘉取出一条简单的布腰带,将其在腰间打了个结。
最后,她取出一顶小巧的白金头冠,将其戴在头上,固定好散落的几缕发丝。
镜子里,白金圣女的形象终于完成了:
金色长发垂至腰间,湛蓝的眼眸宛若宝石,面容精致如雕刻般完美,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圣洁光辉。
然而,这份美中却藏着无法忽视的缺憾——
太瘦了
她真是太瘦了,瘦得肩骨突显,瘦得连长袍都显得空荡。
卡尔嘉迷迷糊糊把衣柜锁好,轻轻的推开门,又轻轻的关上。
这是她美好一天的开始。
“圣女大人,我好饿……”
喊饿的并不是哪里来的难民又或是流浪汉,而是教堂内的修女。
瘦得颧骨突出,眼神涣散的修女用几乎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
“圣女大人,我昨天晚上做梦都在喝没有米的粥。今天早上醒来,不知怎么的,就浑身无力,眼睛发昏...”
修女蹒跚着走到粥桶旁,舀了一勺粥——准确地说,是一勺混浊的水,碗底只有几粒孤零零的米。
随后回到座位沙哑地念道:“感恩白金的恩赐……”
喝下之后,她再也撑不住,直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卡尔嘉环顾四周,看到食堂空荡寂静,只有几个修女瘫倒在椅子上,面色苍白,显然是快饿死了。
卡尔嘉露出尴尬又疲惫的笑容。
她扶着桌角踱步到粥桶前,缓缓舀了一勺,回到座位上进行饭前祷告:
“感恩白金的恩赐……”
一碗水下肚,卡尔嘉只觉得空腹的烧灼感更甚。
站起身时,剧烈的眩晕让她不得不扶住椅背,才勉强没有倒下。
饿...
好饿...
好想吃...
什么都好,有没有让我能吃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打破了食堂的寂静。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穿白色修道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面容俊朗,手中捧着一本装饰华丽的圣经,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自信与优雅。
他的身后,是几辆装满食物的手推车。
手推车上堆满了烤得外酥里嫩的火鸡,香气四溢的土豆和金黄的奶酪。
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像无形的手掌抓住了食堂每一个人的嗅觉。
“白金教的修女们,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用低沉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叫哈伯德,是慈悲天母弥赛娅的使者。天母看到了陷入迷途的小羔羊,特派我来拯救你们。”
一片沉默。
随后,食堂内的修女们齐刷刷地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手推车。
那些原本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的修女,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力量。
有人咽着口水,有人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还有人甚至站起身来,迈出摇摇晃晃的步伐。
男人满意地勾起一抹笑容。
他优雅地转身,伴随着一个响指,那些本应清心寡欲的修女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暗示,突然间变得狂热起来。
她们争先恐后地扑向手推车,像一群饥饿的野兽,为了一个土豆甚至动起手来。
有修女抢到了火鸡,欢呼着将食物抱在怀中,狼吞虎咽。
有的修女因为争抢不成,竟然跪在地上,舔着手推车上落下的油渍。
男人站在食堂中央,目光从疯狂的修女们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食堂中没有动弹的两个人身上。
哦,不,准确来说,只剩一个人。
因为另一个早已饿晕在桌上。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那瘦弱得几乎透明的白金圣女。
卡尔嘉·贝萨留斯坐在椅子上,强撑着眼皮,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未擦掉的口水。
“到底是什么原因,”
男人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和几分好奇,
“能让你抵住天母赋予人类那最本能的,名为进食的欲望。我很想知道,方便告诉我吗?”
卡尔嘉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嘴角。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语气虚弱却坚定:“你这点诱惑,是无法动摇我的信仰的。”
“哦?”男人挑了挑眉,“可你都饿得快说不出来话了。
如果你的信仰让你连饭都吃不上,你又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卡尔嘉站起身来,脚步踉跄,伸出一只手无力地对着那些疯狂抢食的修女们说道:
“不要被诱惑……他们是异界魔鬼派来,引诱我们堕落的……”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什么味道!是吃的!给我留点!”
刚刚饿晕的修女猛然跃起,飞快地扑向食物,瞬间抢过一只火鸡,抱在怀里,欢天喜地地啃了起来。
卡尔嘉的手僵在半空,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虚弱地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白金龙王,请指引我……我该怎么做……
饿,好饿……”
男人再次走近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饿就去吃好了。看看你的同伴们,她们都选择了听从内心的欲望,而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样的折磨?”
卡尔嘉的脑海里浮现出烤鸡的画面,香气似乎愈发清晰。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念叨:
“吃……好想吃啊……可不行,我是圣女,我不能屈服于异教徒的诱惑……”
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对那些狼吞虎咽的修女们说道:
“只要信奉天母弥赛娅进行圣光净化仪式,加入天使教,你们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食物。现在,想每天都能吃上饭的,跟我来;想挨饿的,留下。”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修女都放下手中的食物,迅速跟着男人走出了食堂。
卡尔嘉看着修女们远去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无力与孤独。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
“白金龙王大人……请指引我……”
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名方才饿晕过去的修女竟然跑了回来!
“是的!”卡尔嘉猛然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异教徒的诱惑无法战胜我们对白金龙王的信仰!我们一定能……”
那个修女嘴里叼着一只鸡腿,听到卡尔嘉的话愣了一下,瞅了她一眼。
然后抱起剩下的火鸡,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们一定能……克服……苦难……”
卡尔嘉喃喃着,目光逐渐涣散。
她缓缓坐下,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捂了捂嘴,似乎在压抑最后一丝理智。
“桂妮薇儿大人说过,饿得睡不着的时候,就多喝点水,水喝多了,就能睡着了……”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天花板,声音越来越轻:
“可我现在……好像,不喝水也能睡着了……”
话音未落,她的头一歪,扑倒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