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如今我已得罪了柳锡年,虽说他被革了职,但这些年他在金华县的势力早已是树大根深。如今你们是走了,只怕我也活不成,甚至到死都没人知道……”
田福贵幽幽地说着,说到后面声音还带了一丝哽咽。
刘善瞧着何琼未有言语,估计是他不想留,毕竟验尸签字做伪证这件事儿,会成为田福贵永远的污点。
这样的人,确实没有办法做到百分百的信任。
不过,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田富贵留着备用也不是不可以,刘善还是动了一丝恻隐。
……
第二日,在何琼的主持下,刘善亲自把葛玉娘和陈桉被抄没的财产,全部还给了两人。
给了陈桉二十两银子。
刘善觉得他有些穷……
给了葛玉娘二百两银子。
刘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王品连生前只是铁匠铺的帮工,根本不可能赚到二百两银子。
只是又想到葛玉娘婚前的身份,那时候她能为自己赎身,应该挺有钱的,这二百两很可能是她给自己的嫁妆。
葛玉娘发现刘善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银两,不由得想多了,她勉强笑道:“大人,妾身愿拿出十两银子安葬杨莲儿,一定给她办得风风光光的。”
刘善的思绪被岔开了,他扭头看向陈桉,这个原本有些壮实的汉子,此时竟憔悴得厉害,不仅眼里布满了血丝,甚至连头发都变得灰白了。
他点点头,陈桉只有二十两银子,若能得到葛玉娘的帮助,日子无疑会好过许多,甚至……咦?
卧槽?
葛玉娘死了丈夫,陈桉死了妻子,同病相怜的孤男寡女……
刘善现代人的思想开始作怪了,如果两人先这样……再那样……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全都晃出了脑子。
谁知这时,田福贵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大人,如果撮合葛玉娘和陈桉的话……”
嗯?
英雄所见略同?!
刘善现代人的思想又开始作怪了,撮合成功后,再让田福贵当儿子,一家三口,还挺全乎……
“啪!”
刘善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想法!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告别葛玉娘和陈桉,刘善跟在何琼身侧,在亲兵的护卫下,踏上了返回沧州的路途。
归途中,想着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刘善的心情是迫切的,又是雀跃的。
别说他开心,就连身旁的何琼,都难得地哼起了曲儿,虽然不咋好听,但心情好,听啥都高兴。
入了城门后,何琼要第一时间去府衙呈报案情,他看向刘善,和蔼地邀请道:“这次你的功劳不小,跟我同去府衙面见尹知府?”
刘善知道何琼是好意,但他已经归心似箭。
而且他这个书吏不过就是个***的,之后要不要继续干都另说,所以真没必要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更何况这小别胜新婚,虽说李婉清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几日不见,还是有些想念的。
因此,刘善只道了一声“走了”,便驾马离开了。
离李府的门口越近,刘善这心里就越期待,昨个儿他就让人快马加鞭捎信给李婉清,说他今天回来。
按道理说,他这次办案也算是给李府小小的涨了一次脸,即便李婉清对他小有成见,但也应该在大门口相迎才对。
然而,当他真到了李府大门口——
紧闭的大门仿佛正在发出无声的嘲讽,甚至就连门口杵着的两个石狮子,都斜着眼睛看他。
刘善的好心情瞬间down然无存,只余怅然若失。
李府门前的侍卫直到此时才认出刘善,一人急忙接过马匹,另一人则跑去喊周婶。
周婶是府上的老人,是王氏嫁进李府时带来的贴身侍女,如今已是内院管家。
周婶上了年纪,从内院一路小跑,早已气喘吁吁,等到了跟前,缓了好一大口气,才将话说完整。
“姑…姑爷,您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我这会儿不回来?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回来?”刘善语气明显有些不快。
“都怪老身语快,一时说错了话。小姐收到你的信后,算了算时间,估摸着您下午才会回来,所以就带着姜姑娘和萧姑娘一起跟着老爷、夫人去康王府参加百花宴了。”
周婶一边平复着气息,一边解释道。
刘善听到这里,心里更加难受了,按照正常行程,他确实得下午才能回来,可他为了尽快回来,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甚至顾不上休息。
同时,他也在心中腹诽:这康王倒是个爱热闹的主儿,月初春耕祭,月末百花宴,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姑爷,您辛苦了,我马上安排人给您沐浴更衣。”周婶忙摆起手势,让下人们立即张罗起来。
直到此刻,刘善的表情才终于有所缓和,他点了点头,带着田福贵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眼见姑爷已经归家,周婶又赶忙派人前去康王府门外候着,好及时将消息通报给老爷和小姐。
要知道昨天下午,老爷和小姐还在为要不要出城迎接姑爷而争吵——
李破虏想让李婉清提前到城门口相迎,然而李婉清却不愿意去,她觉得一个不求上进的赘婿不值得她如此殷勤,甚至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件事情周婶是绝对不会告诉姑爷的,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
当李婉清匆匆赶回来,冲进刘善房间的时候,正巧赶上刘善在浴桶里泡澡。
尽管她及时捂住双眼退了出去,但该看见的还是全看见了。
此时,刘善后背贴在浴桶边上,两条胳膊架在桶沿,脸上还盖着方帕,丝毫不知自己瘦削的身体,给李婉清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啊~”
李婉清后知后觉地惊呼了一声。
刘善倒没有多大反应,他悠悠地扯下方帕,懒散地问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李婉清机械性地回了一句。
“那就赶紧进屋关门啊,冷!”
虽已入春,但沧州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
“哦。”李婉清傻傻地应了一声,急忙进屋将房门关上。
可关门的一刹那,她又觉得极为不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特别是想到刘善的肉身,她就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