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善在府衙度过了一上午的闲暇时光,终于熬到了正午时分,正准备放班,却又被李破虏拦了下来。
刘善装作初次相识,绕着他转了几圈,啧啧称奇。
“通判大人,说您言而无信吧?您确实同意我只上半天班。可说您言而有信吧?为何每日都会用各种理由让我留下……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李破虏轻拍刘善肩膀,严肃地说道:“刘书吏,有正经事找你。”
刘善表情夸张,“呦~奇了怪了,堂堂府衙,还有不正经的事儿?通判大人快说来听听。”
“呃……”李破虏被噎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女婿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但也越来越顺眼了。
刘善无奈地耸肩:“通判大人,说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李破虏低声道:“韩捕头从金华县回来了,似乎有所发现。”
刘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埋怨:“我去~,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现在才说?”
“怪我喽?是谁刚才说话阴阳怪气的?”李破虏快步跟上刘善,低声道:“他们在后堂。”
两人匆匆穿过回廊,来到后堂,韩捕头正神色凝重地肃立。
见二人到来,他拱手行礼,沉声道:“见过二位大人。”
刘善急切地问道:“韩捕头,有什么发现?”
韩捕头沉声道:“我们去了金华县后,再次搜查陈桉家,依旧一无所获……后来,我们按照书吏大人的指示,前往陈桉妻子杨莲儿的坟墓,在墓前的土堆中,发现了这个。”
韩捕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泛黄的布片,上面隐约可见斑斑血迹。
刘善接过布片,展开后仔细端详片刻,沉声道:“这布片,是陈桉写的血书。”
李破虏愣了下,他突然挺佩服陈桉的,居然能在妻子坟墓这样的隐蔽处留下线索。
当然,更让他佩服的是刘善,居然能猜到陈桉的意图,这份智慧和洞察力,简直强得可怕!
刘善将血书铺在桌上,只见上面有八个难以辨认的血字。
这八个血字显然是陈桉在极度惊慌时所写,字迹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识。
众人盯着血书看了好久,才辨认出这八个血字是:失散、亲妹、牡丹,以及书信。
李破虏皱眉道:“这八个血字的意思应该是,陈桉给失散多年的亲妹妹牡丹,写了书信。”
刘善竖起大拇指:“通判大人明察秋毫,小人佩服!”
李破虏不管刘善的话是否含有讽刺,权当是夸奖。
此刻,他昂首挺胸,自信地说道:“刘书吏,你顺着我的思路,再补充补充。”
刘善眉头紧皱,问道:“韩捕头,在金华县有叫陈牡丹的人吗?或者,名字里含有‘牡丹’二字的?”
韩捕头摇头道:“无论是陈桉家附近的旧邻,还是县衙的户籍簿上,都没有陈桉妹妹的任何信息。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刘善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韩捕头会去查县衙户籍簿,这无疑会打草惊蛇。
不过,这也不能怪韩捕头,是自己没有交代清楚。
刘善想了想,说道:“你们的方向错了,如果陈桉的亲妹妹和他同住一个县城,两人为何要写信呢?直接见面不就行了?”
韩捕头挠头憨笑,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刘善吩咐道:“先把重心放在沧州,召集人手查看户籍簿。”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李破虏,问道:“通判大人,府衙主簿是何人?能否打个招呼,尽快安排查找?”
李破虏点头应道:“府衙主簿暂时空缺,如今由何主事代理,我这就去打招呼。”
刘善微微颔首,何琼是老朋友了,应该会帮忙。
他吩咐韩捕头:“事情紧急,辛苦韩捕头带人连夜查看户籍簿,明日下午,我要在这里见到所有名字里有‘牡丹’二个字的女子。”
说完,刘善又掏出十两银票,塞到韩捕头手里,“这次金华县之行,兄弟们辛苦了,尽管有点瑕疵,但总体来说还不错,这点银两,是给大家的额外赏钱。”
韩捕头接过银票,脸上笑开了花,急忙保证道:“大人放心,兄弟们今夜不眠不休,绝对在明日下午前,让您见到所有名叫‘陈牡丹’的女子。”
刘善愣了一下,急忙纠正道:“不是这样的。陈桉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不一定姓陈……”
韩捕头一拍脑袋,憨笑道:“对对,是要找到所有名字中带有‘牡丹’二字的女子。”
刘善在底心叹了口气,韩捕头的能力上限,就是在府衙当个捕头了……
他耐心解释道:“不能是所有的,亲妹妹,当然要找年纪比陈桉小的女子。”
韩捕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尴尬,他挠了挠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刘善这次没提赏钱的事,恩威并施才是真正的御下之道,一味的赏赐只会滋长依赖和懒惰。
韩捕头离开了,李破虏上前拍了下刘善的肩膀,说道:“刘书吏,看来你明白了,赏赐不能太频繁,否则会让他们养成坏习惯的。”
刘善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不想搭理通判大人。
……
次日下午,刘善在府衙见到了所有名字里含有“牡丹”二字的年轻女子,逐一询问她们的身世背景,希望能找到与陈桉相关的线索。
然而,每问一人,刘善心中便多一分期待,却也添一分失望。
直到最后一人,仍无确切消息,他不禁暗自叹息,线索似乎又断了……
临近散班的时候,张铁男找了过来。
刘善强打起精神,端起一杯浓茶,边喝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张铁男道:“你我有些时日没见了,今晚去我家新开的酒楼吃顿好的?”
刘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时,张铁男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晚膳后我们去楼外楼,那里新来了个叫小葵花的花魁,据说比之前的牡丹仙子还耐看。”
“哗啦!”
刘善手中的茶杯摔在桌子上,碎成碎片,茶水溅了一地。
然而,他却恍然未觉,直勾勾地盯着张铁男,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