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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九儿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的名字了。她只记得,自己来自人界的一个神秘国度,名曰青丘国。
她还记得,她是狐王的女儿,是整个九尾狐族最美的九尾。自修成人形,她便一直待在百花谷里修行,望某天位列仙班,化身法力通天的狐仙。
狐仙是几乎所有狐族的终极目标,甚至有些狐妖为了快速增强自己的修为吞噬同族,或来到人间靠吸收人类的阳气修行。不过这些旁门左道是狐族所禁止的,不光危险至极,还史无前例,而且还不利于狐族未来的持续发展。一旦发现这种狐妖,便无一例外地除去狐籍,驱逐出族。
她从小品行端正,身心健康,可以说从来没有过恶劣行径,妥妥的“三好”狐妖。而且资质聪慧过人,天赋异禀,说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也不浮夸。原本再安稳修炼个一千年,就能被神界选中,从此位列仙班,成为受万狐所敬仰的狐仙。
可是谁也没想到,最不可能违反禁令的却违反了最严重的禁令,而且一次性还违反了三条禁令!首先,闯入人类地界,其罪一,又私自与人类通婚,其罪二,吸走那名人类的阳气,其罪三。
谁能想到,一个众望所归的她,竟然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去跟人族在一起,而且对方还是降妖师。
她这是疯了吗?
一定是这样。
为此,狐王还亲自去人间调查此事,得到的结果,竟和她说的一模一样。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最后狐王还是怀着悲愤的心情,将亲生女儿在狐籍册上划去,从此驱逐,永世不得回青丘。
这些便是夜九儿所能想起来的全部回忆了。与她之前的几乎没有区别,关键的地方还是没有想起来。
比如,她以前的名字?以及,她为什么会离开青丘。按理说,青丘地界是有结界的,一般除了狐王,没人能逃的出去,即使她也没这个能力。
夜九儿虽然很想知道事情真相,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是没能力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依靠以前的记忆而活。但是,她总感觉自己缺少点什么。
夜九儿从美人榻上醒来。回忆之后,她便睡了过去,是知月把她搬到美人榻上的。知月见她醒了,又问她记得什么,小夜说只记得喝醉了酒来着。
知月没多问,夜九儿之后又给她画了画像,并依照她说的,为知月美颜了几笔,事情也就此翻篇了。
再后来,知月偶尔也还会提着美酒佳酿去拜访小夜。但酒虽是好酒,却不是她亲酿的桃花醉了。
……
沉默了一会儿,赤瞳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方才,我听说你们许多年不见了。”
知月又睨目回想了一下,道:“确实有许多年不见了。某天她跟我说她想要回青丘,听到这句时我还是很意外的,毕竟青丘已经不再欢迎她了。但又觉得她不会轻易放弃的,那可是曾经孕育她的地方,或许会让她想起来什么吧。而且她房间里还有一幅画,描绘了她以前生活过的百花谷。挺好看的,哪天我带你去看看怎么样?”
赤瞳对这些所谓的字画什么的,实在没兴趣了解,摇了摇头,道:“要去你去。别什么都带上我。”
约莫方才回忆太深,知月又忍不住想起了与小夜一起饮酒欢笑的日子,不由得伤感,叹了口气。
她突然感慨道:“也不知道小夜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真的好可怜。毕竟九尾在人界可是十分罕见的存在。我在人界这么多年,都没找到青丘的入口。她一个人在人界飘荡,应该很孤单吧。”
赤瞳闻言,瞥她一眼,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知月对除了还散楼以外的人,表现出担心和同情。
她莫名有一种感觉,觉得知月这个人,也没那么自私。
知月注意到了小瞳的视线,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赤瞳侧脸,冷冰冰道:“没什么。”所以说,是错觉。
知月却忽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赤瞳顿时奓了毛,想挣开她:“……谁叫你碰我的,好恶心啊你!”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女人,一言不发就动手动脚。
知月倒没把小瞳的厌恶放在眼里,从容地把手拿开,站起身道:“不对劲啊。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赤瞳站到一边,双手放在胸前,护着自己,头也不回道:“还能是什么,那只跟你一样蠢笨的狐狸。”
知月双手合十:“对哦。所以小瞳,那只小狐狸呢?”
赤瞳一听,有点心虚,低着头,半晌才道:“丢了呗。”
东市。
还散楼。
远远地,玄青就听见巷子外传来两个女人的争执声,只听赤瞳的声音道:“蠢蠢蠢女人!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不管不顾地调查案子,它能丢吗。”
知月的声音道:“怎么还怨我?我是不是说了让你看好它?小瞳干了什么,是不是你转身就给丢了。”
“我以为……”
“小瞳以为什么?”
“……那我当时,还不是为了帮你尽快抓到凶手的吗?”
“小夜可不是凶人。再说了,我也没让小瞳帮我抓。”
“你!说好听的是让我陪你,其实就是想监视我吧。”
“哈?什么监视?”
“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小瞳要是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小瞳竟然把监视这个词都搬出来了,看来低估小瞳了。
“都怪你,小狐狸才丢的。”
“呵呵……”
两人刚进还散楼就立刻沉默了。玄青抬眼扫了她们,不带任何情绪道:“怎么回事?小狐狸呢?”
知月走过去,找了干净的茶盏倒了一杯茶,叹道:“只是丢了而已。还散楼倒省下不少口粮呢。”
赤瞳冷哼一声,去了后院。她手臂上还有干掉的血迹需要清洗,她可不想被那蠢女人说三道四。
玄青低着头,淡声道:“你不决定再找一找?那只小狐狸再怎么说,是被你的一墨带进来收养的,而且还取了名。就这么不管不顾,不太好吧。”
一墨是柳之的字,是个善良有趣的少年,几个月前被她带来还散楼做帮手。这期间里,因为一件银狐杀人事件,意外捡到了一只流浪的小狐狸。半个月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使他目前正与小瞳的主人大魔王走在一起,至今还没消息传来。
被玄青这么点出来,知月一想到那大魔王就来气,头发都抓下来好几把,神色郁闷道:“我真是好烦啊!早知道,就让小瞳带着小云先回来了。”
“我好不容易想清闲几天,是谁又惹出这么大麻烦,要是让我找到幕后黑手,我一定非痛扁他一顿!”
发泄完,她忽然把目光投向玄青,眼底充满了期待。
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玄青摇头道:“我和你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帮我找到我想要的,在那之前,你给我好好活着就行。其他人,我不会管……”
知月又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凑近他,娇滴滴道:“怎么会忘呢小青,人家已经很努力在找了。只不过遇上了一点麻烦……你就再帮人家一次嘛?好不好嘛?小青,你说句话呀?”
玄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瞪着她道:“你努力过吗?知月,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劝你做个妖吧。”
“就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知月顿时一拍桌子,换了张脸。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玄青就范。
玄青哼声道:“不帮。”再惯着,这女人能翻了天。
知月指着他道:“好小青,这是你说的,千万别反悔!”
玄青咬牙切齿:“不悔。”悔也是这女人,关他屁事。
知月求人不成,反而讥讽道:“唉,求人不如求己。”
玄青很乐意和她拌嘴:“呵呵,哪回不是叫我帮忙。”
知月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知道,不用你提醒。”
小青这一次是真的指望不上了。知月正愁怎么办才好,这时,刚洗完头发还湿漉漉的赤瞳出现在她眼前。察觉到时,两人的目光刚好交汇一处。
不等知月开口,赤瞳迅速看了一眼玄青,于是急忙地避开她,匆忙上楼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溜这么快,总之被这女人盯上一定不会有好事。
知月倒也不介意,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去了,转身给柜台前算了一整天账的玄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