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盈安虽因先行而暂时领先,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提醒她赵桓随时可能追上来。
余光能瞥见赵桓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若隐若现。
她知道,赵桓身为少将军,马术必然不凡,自己使诈先行,才勉强保持优势,只要他认真起来,反超轻而易举。
山谷间地势复杂,山路崎岖,盈安经常来这一块骑马,凭借着对这片山林的熟悉,巧妙避开障碍。
越靠近终点,她心中越不安,总觉得下一秒赵桓就会如一阵疾风般从身边掠过。
然而,直到盈安的马到达约定好的溪边,扬起一片尘土,她都没看到赵桓追上来。
她回头望向来时的路,空荡荡的,不见赵桓踪影。
盈安顿时觉得不对,赵桓就算落后自己,也不可能一个影子都没有啊。
盈安坐在马背上,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莫不是在这山林里出了事?该不会被什么野兽攻击了吧?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在四周急切地扫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迅速抬手,放在嘴边,吹出一串特殊的暗哨声。
没过多久,几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山林间闪现,单膝跪在盈安面前。
这些正是陆国公府的暗卫,平日里隐匿暗处,关键时刻便能护主周全。
盈安神色凝重,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方才与少将军赵桓在此处比试骑术,他至今未到终点,我担心他在林中遭遇不测,你们速去寻他,务必确保他的安危,若有消息,即刻回报。”
暗卫们领命,刚要行动,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姑娘,久等了。”
盈安转身,只见赵桓骑着马从树林中施施然走出,怀里还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狸猫。
盈安满脸疑惑,目光在赵桓和狸猫之间来回打转。
赵桓解释道:“我骑马来的时候,瞧见它中了箭,在森林里呜咽,便停下给它包扎,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还请陆姑娘恕罪。”
盈安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赵桓迟迟不出现的原因,竟是为了救这只狸猫。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狸猫耷拉着脑袋,软绵绵地窝在赵桓怀里,耳朵微微耷拉,受伤的腿无力地垂着,上面用来包扎的布条不难看出是赵桓从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来的。
向来对小动物毫无抵抗力的盈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触碰狸猫的脑袋,动作轻柔得像怕弄疼它。“它是不是饿了?”
赵桓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无奈地耸耸肩:“可能吧,可这荒郊野岭的,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吃的去。”
盈安二话不说,迅速解下腰间的荷包,翻找出里面的肉干。
她撕下一小条,递到狸猫嘴边。
狸猫嗅到香味,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小鼻子一耸一耸,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吧嗒吧嗒舔食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盈安看着狸猫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眉眼弯弯。
阳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女孩柔美的五官,赵桓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盈安看着吃得正香的狸猫,思绪却飘回到刚才的马术比试上。
她抬眸看向赵桓,认真说道:“既然你是因为救这小家伙才耽搁,那刚才的比试就不算数。”说着,她轻轻捋了捋狸猫的毛,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这个小生命,又像是借此平复自己内心对这场比试结果的纠结。
赵桓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赢了就是赢了,不必说什么不算的话。方才一路,我瞧得真切,陆姑娘骑术娴熟,对马匹的掌控更是恰到好处,在这山林间穿梭自如,着实不凡,在下打心底里佩服。”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晃了晃手臂,调整着狸猫在怀中的姿势,让它能更舒服些,目光却始终落在盈安身上,没有丝毫敷衍。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影,映在两人一猫身上。
……
骑马回到城内,已经是接近酉时。
盈安先去仁善堂,陪母亲吃晚饭。
崔芜看出女儿的心不在焉,“今日出门,遇到谁了?”
盈安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崔芜轻笑:“你是我生的,还想瞒我?”
盈安托着脑袋,很是头疼,“娘,那个万麒好像喜欢我。”
崔芜挑眉一笑,“你才知道?”
盈安:“什么意思?娘您早就知道了?”
崔芜:“打他总来仁善堂晃悠、围在你身后没话找话我就看出来了。”
盈安:“那您怎么不问我啊?您就不好奇嘛?”
崔芜:“你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我去戳破做什么?感情这种事水到渠成最好。”
盈安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
崔芜:“你不喜欢?”
盈安摇头,“没兴趣。”
崔芜:“那你对谁有兴趣?”
盈安脸颊一红。
崔芜眯了眯眼。
盈安急忙摇头,“没有人。”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崔芜:“明白了,目前还不能让我知道;行,娘不问了。”
“但你不告诉我,也不能告诉你爹。”
“要公平,知道吗?”
盈安:“……”
她也不敢告诉爹爹啊。
……
赵桓抱着狸猫回到将军府,刚踏入内院,就迎上了母亲赵夫人惊讶的目光。
“你从哪弄来的狸猫啊?”赵夫人快步走上前,眼神在狸猫和儿子之间来回打量。
赵桓轻轻晃了晃手臂,神色如常地回道:“山林里捡的,受了伤,怪可怜的,就带回来了。”
赵夫人的好奇心更盛,追问道:“你今日干什么去了?”
“就出城跑跑马,没干什么。”赵桓答得随意。
赵夫人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狸猫身上,这小家伙圆滚滚的,模样着实可爱。
赵夫人伸手便想从儿子怀里接过来。可就在靠近的瞬间,一股似有若无的脂粉香气钻进她鼻腔。
赵夫人一怔,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可再一凑近,那股脂粉香与淡淡花香交织的味道愈发清晰。
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赵环,眼神里满是探究。
赵桓被母亲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问道:“母亲,怎么了?”
赵夫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没什么,就是好奇,去山林间跑马的人,这身上的香味,是从哪里沾上的。”
赵桓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什么香味?”
赵夫人:“……”
这副呆样不像是假的,难道是她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