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搅拌着碗里的冰酒酿,
看着那白白胖胖的冰酒酿,脑海里闪过她的这一生。
和刘建在一起之后,她也憧憬过没准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就算是因为一个错误结缘。
可一个女人,落到何处土壤,那便只能在何处生根。
直到她生了一个女儿,婆家没一个人帮她带孩子。
她月子都没出,就要一边看孩子,一边洗衣做饭。
若是张阿妹还在,还能帮她。
可是张阿妹去得早……
“小敏,你们住哪啊,我送你们回去。”庄筱婷轻声道。
小敏回过神,脸上的表情一滞。
她慌张地低下头去,“不用不用,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连忙牵起小女孩的手,弯腰告别离开。
庄筱婷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走进黑暗之中。
一只脚踏进黑暗,一只脚留在灯光下的小女孩忽然回头。
刚好和庄筱婷的目光对视上。
那一眼,极深极远!
不像是那个年纪该有的眼神。
庄筱婷的心跳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慌张席卷心头。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一个没有母亲护着、没有得到救赎的自己……
庄筱婷心口一滞,连同呼吸都带上慢节奏。
“走吧,我们去小巷那边走走,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庄图南起身将白衬衫袖子放下来。
庄筱婷将自己那漫无边际的思绪扯回来。
三人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拆字,带着这个时代独有的节奏和印记。
“变化真是快啊!”向鹏飞想了许久憋出一句话。
他不像庄筱婷和庄图南那样文艺,半天只会一句:我艹,牛逼!
庄图南则是看着这个时代的建筑,灵魂逐渐脱离肉体。
偶有路边角落里,被主家围起来,里面种上了花的小花园。多半是月季玫瑰蔷薇这类的花,艳丽却不脱俗。
连带着正片土地都高雅起来。
将苏州浸泡成一个浪漫的城市!
这里的建筑物也充满了浪漫,连带着脚下的一砖一瓦都柔情蜜意。
庄图南轻轻地踏在青砖上,生怕惊扰了这片土地。
有些地方的花则是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和侧边的残垣遥遥相呼应。
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发展的步伐。
“哥,干妈房子拆迁大概能赔多少?”向鹏飞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挑起个话头。
庄图南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具体还没下来呢,不过怎样都行,政府也是要发展的嘛。”
他自然不会以为向鹏飞是惦记拆迁款。
向鹏飞自己在上海都好几套房了,更不用说光是周倩倩自己父母在苏州和鹏飞自己在苏州买的房子拆迁了。
鹏飞当时留在苏州给庄超英养老,一分钱都没要他和筱婷的。
本来,他和庄筱婷是商量好了将这钱给向鹏飞的。
只多不少!
情谊最重要 ,不能人家出钱又出力。
向鹏飞却坚决不要。
他说了,庄超英这辈子对不起黄玲,也对不起筱婷。
但没有对不起他。
庄超英对他好,他给他养老也是应该的。
就算是庄华那一家子经常去庄超英那里连吃带拿,他也无所谓。
每次他都是买东西,绝不放现金在庄超英身上。
生病了,他就带着去医院。
那边就算是想占便宜,最多也就能占一点吃食上的便宜。
他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不全然是因为他善良,主要还是要赚钱,没那么多时间跟经常偷这点三瓜两枣的耗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样,庄超英一直都觉得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直到庄爷庄奶去世,他的养老金一直都上缴三分之一给他们。
二老则是全拿来补贴给老二,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也依然偏心。
想来也是对孩子的真爱了。
只不过这份爱是基于其他孩子的痛苦和血肉罢了。
“拆迁这件事,干妈还不知道,咱就先别告诉她了,免得她情绪激动。”向鹏飞轻声道。
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桥洞下传来微弱的哭声。
听起来像是小女孩的哭声。
三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想管。
这里乌漆嘛黑的,加上正逢拆迁,人口流动大。
林子大了,各种鸟都有。
要是碰上一些不好惹的人,又会是一堆麻烦。
三人同时加快了步伐,准备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呜呜呜~
哭声却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有些嘶哑低吼绝望。
向鹏飞有些不忍心道:“咱们要不去看看?”
庄筱婷一把拉过身体已经朝着黑暗走去的向鹏飞。
“别去,这里我们不熟悉,去了也没办法,而且里面黑漆漆的,出啥事了咱们也不能及时做出反应。”
庄图南思虑过后,也点头道是。
向鹏飞停住脚步。
庄筱婷拉着两人快步离开。
等走出了好远,这才掏出手机打报警电话。
简单将刚才的事陈述完,庄筱婷挂断电话。
“天气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庄筱婷轻声道。
向鹏飞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心疼都快要化为实质了。
“图南哥,那你先带着筱婷回去休息,我待会儿再回来。”
庄筱婷皱眉,神情疑惑。
“鹏飞哥,你还要去管那件事吗?我不是报警了吗?”
庄筱婷语气有些不善。
人生世事无常,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但若是实在遇上了,能交给警察叔叔就交给警察叔叔。
向鹏飞有些心虚。
他其实是看庄筱婷身体疲惫,连日没好好休息。
就想着去给她到商场买些补品,好好补一补。
正好也给黄玲还有周倩倩和向雪带一些礼物回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他还想去看看庄桦林和向父还有岳父岳母。
“不是,我就是去看看我岳父岳母,你放心吧,我不多管闲事。”向鹏飞挠挠头笑道。
庄筱婷点头,神色缓和了几分。
“要不明天去吧,你现在去他们肯定都睡了。”庄筱婷笑道。
向鹏飞点了点。
“也是,我明天早点起来去看看他们,咱们下午走也来得及。”
庄筱婷回到酒店,周身就像是被火车碾过一样酸痛。
甚至连卸妆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知道她就不化妆了,庄筱婷懒散地看着天花板。
躺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认命爬起来简单卸了妆护肤。
这才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感受到被子的实感,内心一片宁静,眼皮沉沉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