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听完洛衡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时候，大殿之中静默了一瞬，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很快哄笑作一团。
“？？？”
在周围或是轻蔑，或是嘲讽的视线中，站在大殿中央的洛衡，刹那间面色空白，有些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
“沈家主你真是魔怔了，居然想让我修真界向一群畜生低头。”
“诸位同僚刚没听见这位沈家主说吗，他还称呼那只妖狐为‘师尊’。”
“他根本就不是来帮我们的！他是来帮九尾妖狐来游说我们的！”
“上神。”
有仙师站起身，向端坐于上首的祁连上神请命，“隅平沈家家主洛衡，已经背叛修真界投诚凇山氏，臣以为，应当将此人押入地牢严肃处理！”
这话一出，立刻招来了殿中众仙师的一致认同，“臣附议！”
有人厉声谴责洛衡，“那妖狐之前在修真界里杀了多少人，沈家主你不是不知道，今日居然还要为他说话，九尾妖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沈家主后生可畏，接手沈家的烂摊子后，几年便能将其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曾经的沈家还要壮大，可如今看来，呵——竟是个拎不清的！”
“也不必押入地牢了，应该将这个叛徒就地格杀才是！以告慰我修真界众多同僚的在天之灵！”
殿中众仙师群情激愤义愤填膺，势要祁连上神处置洛衡，更甚有偏激者，已经拔剑朝洛衡动手。
洛衡侧身一步避开，还不等他拔出楚天阔应对，手腕上一对玉镯子泛着微弱的光，有一道巨大的九尾墨狐虚影，忽然在洛衡身后出现。
狐啸长鸣震耳欲聋，玉龙金殿墙壁震颤。
“凇山玉？”祁连上神轻叹。
“凇山玉是什么？”上神夫人不解问，“和祁连玉一样，是什么上古法器吗？”
祁连上神给他解释：“凇山狐族是忠贞一族，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认定某个人为伴侣之后，便会赠予那人凇山玉，凇山玉中寄托狐王的一缕灵识，有守护之意。”
上神夫人抬眼看向洛衡，目光逐渐变得玩味，低低笑出了声：“看来这对师徒也不清白啊……”
这九尾墨狐的狐影是谁，在座众人都认得出来。
修真界被凇山狐族重创，害怕九尾妖狐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不可遏制的出现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巨大的九尾狐影高大如山，震慑众人，众人面色紧绷鸦雀无声，一时间谁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洛衡注意到众人的异况，回头看见九尾墨狐，微微有些诧异，摸了摸手上的镯子，仿佛明白了怎么回事。
“沈家主，”
还是祁连上神出声，打破此刻的寂静，“你说让修真界向凇山氏投降，不知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凇山族长的意思？”
洛衡道：“我师尊不知此事，甚至连我回来都不知道，全都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上神，沈家主的话并不道理，”
生怕祁连上神会怪罪，雾隐上前帮洛衡说话，“修真界和凇山氏实力悬殊，如果继续抵抗下去，修真界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向凇山氏投降，确实是一道可取的办法。”
祁连上神道：“既然凇山族长不知，那么本座请问沈家主，倘若修真界真的投降，沈家主能保证凇山族长接受并退兵吗？”
洛衡道：“凇山氏崇尚和平安宁，师尊发动此次战争，不过想向修真界讨个说法，只要修真界道歉诚意足够，凇山氏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修真界。”
“你说的道歉诚意是什么？割地？还是赔款？”
一位年长的仙师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沈家主觉得，如今的修真界还能拿得出什么，不都让你那位好师尊毁干净了么。”
洛衡淡淡道：“凇山氏中地大物博，狐族子民安乐富足，不缺修真界这点东西。”
“凇山氏处处都好，修真界处处不行，沈家主为何还要回来修真界呢？”那位仙师阴阳怪气道。
有人接了他一句，毫不掩饰对洛衡的鄙夷，“这位沈家主怕是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修真界人，也是从修真界里成名的。”
“修真界里生我养我，我不曾忘记修真界，所以在凇山狐族，师尊将我关进地牢的时候，我是私逃出来的，”
洛衡眸光凌厉，转头直视那人：
“若是依照仙师所言，我忘恩负义，大可服个软求师尊放我出来，从此在凇山氏里潇洒自由，和修真界里一刀两断才是。”
那人被洛衡看得骤然心里一虚，梗着脖子与洛衡叫板，“……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卖惨。”
洛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此番确实是为修真界而来，诸位仙师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修真界如何我一个人无法决定。”
“一群狐狸，一群畜生，在修真界里合该就是被扒皮豢养的东西，我等若是向它们投降，说出去岂不是让六界耻笑？”
“这话你敢不敢去当着我师尊说！”
洛衡怒声质问那人：
“凇山狐族属于上古六大古族之一，与帝天神族平起平坐，我师尊身为凇山狐族的统治者，更是与神族神帝同尊，你如此看不起凇山狐族，是不是同样看不起帝天神族！包括——”
洛衡指向上方的金殿屋顶，严厉的看着那人，“修真界的统治者，祁连上神！”
“……”殿中静默了一瞬。
“上神明鉴！”
那人忽然朝祁连上神跪了下去，赶忙辩解赔罪，“都是沈家主诬陷臣，臣真的绝无此意啊！臣对上神的忠心天地可鉴……”
上神夫人善意提醒，“沈家主，这里是修真界，不是凇山氏，你有些放肆了。”
洛衡不卑不亢道：“臣为凇山氏正名，还请上神恕罪。”
“若是我等真的投降，凇山氏却不肯放过我们，修真界依旧逃不了被毁灭的命运，日后史书的记载，岂不是为人诟病？”
“说的是！倒不如我等抵抗到底，就算死的也堂堂正正！至少还能博得一个‘威武不能屈’的好名头！”
洛衡语气淡漠：“两位仙师避重就轻，如此与凇山氏抵抗到底，真以为以后史书上能落得一个好名声吗？”
“当年确实是事出有因嘛，就算杀了凇山氏的狐狸，也是我等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如果凇山族长知道真相，应该也会原谅我等的，沈家主你也就别抓着不放了。”
“所以呢？”
洛衡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问，用他们的话回击，“既然事出有因，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诸位仙师是不是也能原谅，我师尊在修真界里杀了这么多人？”
“这……”
其中一人一时语塞。
另外一人连连摆手，“咱们杀了凇山氏的狐狸，凇山族长也杀了咱们的人，扯平了都扯平了……”
洛衡被他这话气笑了，“不如本座为仙师举荐到师尊面前，仙师亲自去劝师尊退兵如何？”
“……”那人避进了人群里。
玉龙金殿不知受到什么冲击，忽然震颤不止，殿顶频频有碎屑下落。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向上看去，头顶已经不再是金碧辉煌的殿顶，而是四四方方的天穹。
以及，一颗硕大的墨狐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