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炮声在寂静的夜里,打破了夜的无声,一小拨人们自发组织队伍,突袭了这个将文物运到海外的车队,势必要将文物修复师们与文物救回。
血红的大火飞舞田野燎原了半个黑天,火焰在荒野里肆意张扬。
青白玉石在火光中反射光泽,男人抱着一个黑布在混乱的人群中穿行。
嘈杂的怒骂声与叫喊声混着枪响,在他耳边不间歇他掠过,但他却头也不回地向某处冲着。
在他即将跑入丛林之时,几个持枪兵发现了他,火光打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男人拔腿便逃,却还是被几人追上摁在地上。
怀里包裹严实的瓷器被他们拿在手中,他们戏谑啐了一口,口中辱骂着之男人以及男人的故土。
沉默的男人死死地仰头看着他,即使身处弱势, 也没有弯下他的脊背,那是他做为国人的傲骨。
注意到他的视线,他们竟将用枪托直击男人,将他打倒在地,用军用鞋狠狠地碾过男人修文物的手。
男人一声不吭,眼神却亮得吓人,几人气不过又打了几下,却没听到他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他们感到无趣,竟准备砸了瓷器。
男人这才有了反应,拼命挣扎阻止他们。
青白相间的瓷瓶因混乱中滚落火焰,大火裹挟它的全身,秦文质在大火中仿佛听到了瓷身寸寸碎开的声音。
“烈火烧不尽我的信仰。”大火中秦文质想到男人说过的话。
滚烫的火焰之中,火光映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靠近。
男人冲进了火里,克服生物的本能从火焰中将瓷器拿了出来。
大火灼伤了他的手,烫出血痕,他沉默着,看着没有烧毁的瓷器,他笑了。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来接你回家。”
冷峻的男人脸上带着笑,微弯的墨色眼睛里有让人动容的笑意,就同他所说的一般,烈火烧不他的信仰,烧不尽他对他民族的爱。
画面定格在此时,随之逐渐破碎崩塌,那句话仿佛是刻进了秦文质的心底,永不磨灭。
他所爱的,同他祖父所爱的,同是那永垂不朽的文明,那永垂不朽的事业。
就像一个朝代与另一个朝代的传承,他与他们的灵魂代代传接,刻入骨髓。
在沉沦与血腥之中生根发芽,挡不住的信念于烈火中新生,黑暗被破晓的黎明取代,黑夜落了下去,辉煌的金光倾泻而下。
秦文质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白鸽从高耸的大本钟前飞过,带不走一片云彩,拂晓的清风拂过,同他遇见白衣青年时一样。
秦文质曾不止一次次怀疑那并不是一个梦境,但他也确实再没见过那个青年。
多年后,他站在暖色灯下,眼前是从海外运回的河清莲纹青花瓷。
蓝白色精美瓷器在灯火下闪烁着默默的光,在日夜不休的精心修复下,已恢复了些从前的风采。
经过多方的努力,这个属于中国的失落文物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寂静的博物馆中,冷冽的男人立在文物前,墨色的眼中多了分笑意。
秦文质望着这瓷器,手握上了祖父的玉石,他也算完成了他祖父的愿望。
他看了好一会儿,刚想走,眼角却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良久的无言后,这个沉默的男人笑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还不曾见过的世界。”
一个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