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津延对着徐长泽笑了下。
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依旧好整以暇,高高在上,矜贵淡漠。
过了几秒后,段津延开了口,不缓不急的说着,
“徐警官,你没有逮捕令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反问的意味,很是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
无关紧要。
“嗯。”
徐长泽回他。
“那我无可奉告你的任何问题。”
“你要是觉得我犯事了,是什么案件的嫌疑人,你大可找到证据起诉我。”
“而不是私下来找我,这样实在是有违规矩。”
段津延“啪”的下将面前的文件夹合上了,还算客气。
徐长泽却说,“我这次来,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
段津延敛了细薄的眼皮,将眼神漫不经意地瞥了过去。
他好奇徐长泽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
“我是以陈景的朋友身份来的。”
段津延听了徐长泽这话,笑出了声。
“哈。”
笑声带了些浅薄。
徐长泽倒也不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
“陈景在你这里吧。”
他笃定的说着。
段津延掏了打火机,又重新点了根烟,往嘴里叼了去。
“嗯。”
这次他没有再否认。
徐长泽说,“我要见陈景。”
他联系不上陈景了。
陈景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又或者是没什么人身自由。
他只能找段津延。
如果段津延让他见陈景。
那就说明,陈景还相安无事的。
段津延没有犹豫,回,“好啊。”
他这句话就说明了,陈景是在他那的。
徐长泽没有猜错。
徐长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没再在段津延的办公室呆下去了。
他说道:“那我走了,段先生,下次再见。”
“那就不送了。”
段津延将指间燃着的烟头掐灭了。
他低头瞄了一眼。
指腹上留了个新月形的红痕。
不痛不痒的。
真是让人不痛快。
.....
陈景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擦拭了一遍。
干完了所有的活后,才回屋子休息去了。
他习惯性地将门给反锁了。
接着,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弯着身子从床底下钻了进去。
手机被他踢的有点深了。
陈景费了好些力气,才把手机给掏了出来。
陈景想,他真的是有点长胖了。
之前他钻这个床底的时候,还算蛮轻松的。
现在有那么一点的艰难了。
陈景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去床头抽了几张纸,将手机上沾的灰给擦干净了。
手机屏幕被砸裂了些,但是不影响使用。
他看着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徐警官打来的。
陈景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过了几秒钟后,徐长泽才接通了。
陈景的心脏跳的有些快,问,“徐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长泽问,“陈景,你现在到底在哪?”
陈景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方便说。”
“你是不是在段津延的家里?”
陈景心中一惊。
他捏紧了手机,手心都冒了一层细汗出来。
“徐警官,你怎么知道的?”
陈景有些慌张的问着。
“陈景,你要是有困难要跟我说?”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接着,徐长泽又说了句,“陈景,我现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跟你说话的。”
“什么意思?”
陈景张圆了嘴巴,问着。
“陈景,我把你当朋友。”
“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待一些。”
徐长泽又说,“陈景,我是来救你的,你不要多想。”
陈景听了徐长泽的话,有点不可置信了起来。
徐长泽竟然要帮他。
为什么?
明明他陈景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劳改犯,徐长泽没有理由要这样对他的。
陈景瞳孔微颤,嗫嚅,问,“徐警官,先不说别的了。”
“吴教授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徐长泽回,“暂时没有。”
“陈景,我问你,在吴教授出事前的那几天,有什么异常吗?又或者有跟你特地提过要去做什么事吗?”
陈景绞尽脑汁的想着,他最终是摇了摇头。
“没有。”
徐长泽又问道:“陈景,你到底和段津延是什么关系?”
徐长泽这么一问。
把陈景问了个浑身哆嗦。
就像是突然揭开了一层遮羞布一样,把他们不寻常的关系给暴露于阳光之下。
陈景再次颤了声线,隔着屏幕再次问了徐长泽,“徐警官,我可以相信你吗?”
徐长泽回他,“陈景,我先是一名人民警察,我才是你的朋友。”
“好。”
“徐警官,这次我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陈景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要赌上一把。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我和段津延的关系,确实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
徐长泽明白了。
“好,陈景。”
“今天就先聊到这吧,等下次我见着你了,再说些别的事情。”
“下次我会亲自来见你的。”
徐长泽将电话给挂断了。
陈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手机给塞回了床底下。
....
三天后。
徐长泽出事了。
在与一名抢劫犯搏斗时,他不慎被几名抢劫犯包围,给捅伤了。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出警,其他警察没能及时赶到现场。
等其他的警察赶到时,徐长泽早已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抢劫犯似乎并没有故意要他的命,只是瞅准机会,往他小腹捅了几刀后,就拎着钱袋子逃走了。
等其他警察赶到后,徐长泽捂着小腹,用沾满鲜血的手,指了指那些抢劫犯逃跑的方向,说道:“他们往那边跑了。”
其中与他关系最好的警察吴墨慌忙地跑了过去,对着他大喊大叫着,“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单独出警吗?”
“你怎么总是不听,这几个抢劫犯,值得你这样吗?”
吴墨和徐长泽一样,都是从公安警察院校毕业的,两人不仅是室友、朋友,还是同事。
他们一起共事了好几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徐长泽却说:“这是我的使命,我是一名警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犯罪。”
吴墨将他送上了救护车,眼眶都红了。
“你真傻,徐长泽。”
谁不知道生命最重要呢。
徐长泽小腹上的血流个不停,但他却觉得没事,对吴墨说道:“就这点伤,死不了的。”
但可能得住一段时间的医院,停一段时间的职了。
……
陈景在别墅里惴惴不安。
徐长泽说今天会亲自来找他的。
可他从白天等到了晚上。
却始终没等到徐长泽。
陈景给徐长泽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这种害怕又惶恐的感觉,让陈景想到了之前给吴教授打电话时的场景。
陈景心口闷疼起来。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陈景,你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