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了?”
“禀元帅!雪层过厚,毫无进展!”
于秋风不禁握紧了拳头,沉声道:“继续挖!”
那都卫却并未离开,犹豫片刻后说道:“元帅,这寒冬深夜,若是此刻高句丽来偷袭,我们怕是要全军覆没,况且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怕是吃不消。”
另一个都卫也附和道:“是啊元帅!这丹佛坑实在是太大了,不若明天再……”
于秋风眼神一凛,寒声道:“我知道兄弟们辛苦,可你们也知道此时气温低下,若是不尽快将他们救出来,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两人垂头不言,可心里满满的还是不服气。
军中大多数人都对荆鱼等人抱有很大的偏见,一则认为望麒队不过是徒有其表,二则是天穹寨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有什么资格同他们相提并论?哪怕是两胜高句丽也难以打破这些人对于望麒队和天穹寨等人的偏见,此时对他们被深埋雪底更是嗤之以鼻。
“指不定已经死了……”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惹得本就时刻紧绷神经的闻舟立刻双眼赤红,闻舟拔剑而出,直指那说话之人,怒吼道:“再说一句试试!”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闻舟竟敢在军中生事。
于秋风赶忙喝止:“闻世子,莫要冲动!”
闻舟咬牙切齿地收剑回鞘,但眼睛仍死死盯着那人。
于秋风环视众人,朗声道:“我知晓诸位心中所想,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我军将士,岂能见死不救?若今日弃他们不顾,日后战场上谁还敢全心杀敌?”
众军士听了这话,虽还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再言语。
“元帅!挖这处吧!”郎求明看着手中不停转动的八卦盘,指着一处地方说道。
“装神弄鬼!”
于秋风喝道:“李铭!!”
郎求明却是不理会他的嘲弄:“丹佛坑地广,若是继续这样毫无目的的挖下去,只会白白耗费力气。元帅不妨信我一次。”
“军师有此等本事,怎得不早拿出来?”李铭翻着白眼,不服气道。
郎求明镇定自若地回道:“此前未曾确定方位,贸然拿出怕误导大家,如今我已算出确切之处。”
于秋风看了看他诚恳的样子,又想到被困之人:“好,那就按你所说之处挖掘。”
而那几个心存不满的都卫暗暗撇嘴,心想这郎求明就靠个罗盘能找出什么正确位置。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也只能遵从。
就是真冷啊!
荆鱼从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两粒水珠。
“嘶——”
真冷啊!
先前生的火早已熄灭,被堵的死死的山洞竟是积雪渗进来的冷意,只觉折胶堕指。
荆鱼试着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起身拣柴重新将火升起。面前的火焰不停的跳动着,山洞里渐渐的暖和一点。
怎么办呢?总不能坐以待毙!
荆鱼将视线缓缓转移到洞口的积雪上。
好像只能挖了。
荆鱼不禁苦笑,偏头去看那把寒光凛凛的陌刀。
又要辛苦你了。
荆鱼开始奋力朝着洞口的积雪挖去。每挥动一次手臂,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冰冷的雪水溅到脸上、身上,瞬间化作寒意刺入骨髓。
“老大!我来帮你!”顾宜之寻了一根粗粗的棍子,挥舞着便上前来。
他可不舍得用自己的武器呢!那可是老大送给他的。
“只是可惜我的流星锤帮不上忙!”程克力活动着筋骨,也寻了东西来帮忙。
荆鱼欣喜的看向众人:“我还以为你们……”
“老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还没娶媳妇儿呢!我可舍不得英年早逝!”
“是啊!老大!”
“就是啊妹子!我们还要攻克高句丽呢!哪能就这么倒下!”
……
荆鱼喜极:“好好好!不愧是我们望麒队的好勇士!”
“妹子怎么不夸我们?!”程克力佯装委屈巴巴。
荆鱼大笑起来:“自然是夸的,几位阿兄个个都是好儿郎!好勇士!”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努力挖积雪。
洞外,于秋风这边按照郎求明所指之处挖掘近两日的时间,终于有了新发现。
随着积雪被不断刨开,隐隐传来微弱的声响。
于秋风大喜:“快!加把劲!”
不多时,竟看到荆鱼等人挖通的痕迹。
两边合力之下,通道终于被彻底打通。
而荆鱼等人早已身心俱疲,在看到救援的那一刻他们便都倒下了。
两日的不吃不喝,就算是铁人也是承受不了的。
倒是要多谢那个未见面的猎户了,若不是他囤的柴火,他们定是撑不到如今的。
眼看着洞中的人个个都昏倒在地,于秋风急忙让人将他们带回军营治疗。
闻舟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往下倒的荆鱼,快马加鞭的赶回军营。
“公羊婧!”
“公羊婧!”
“公羊婧!”
“回世子,公羊姑娘正在替受伤的士兵包扎呢!”
“去请!告诉她,荆将军找到了!”闻舟将人放置床上,又吩咐小兵,“去提热水来。”
“是!”
公羊婧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地一路飞奔而来。当她终于赶到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荆鱼,那一瞬间,她的心猛地揪紧了,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忧之色。
只见公羊婧快步上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搭在了荆鱼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昏厥,只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应当就能恢复过来了。”说罢,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闻舟,轻声说道:“闻舟,你先出去一下吧。”
闻舟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连忙应道:“啊?噢!好!”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忍不住三步一回头,目光始终停留在荆鱼那张苍白的脸上,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生怕自己再次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等到闻舟离开房间并轻轻关上房门之后,公羊婧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起荆鱼的身体状况来。当她看到荆鱼身上那些泛着紫色、触目惊心的冻伤时,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我们家阿鱼怎会如此可怜啊……”公羊婧强忍着即将掉落的泪珠,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瓶自制的冻伤膏。她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将那乳白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荆鱼受伤的部位,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仿佛害怕稍微重一点都会弄疼眼前这个让人心疼不已的女子。
涂完冻伤膏之后,公羊婧又拿起旁边叠放整齐的干净衣物,轻柔地为荆鱼穿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门口喊道:“闻舟,可以进来了。”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闻舟闻言,立刻推开门冲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荆鱼,生怕错过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