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樱唇微张,脸上划过一抹愕然。
“呆子,我是问你,怎么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
慕容婉已然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直截了当道。
清清被她一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待反应过来,她眼睛瞪得比慕容婉还大。
“什么死心塌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人心复杂,有时甚至难以自明。
对于心中所爱,常常半梦半醒,捉摸不定。
然而对无感之人,却往往如明镜高悬,清晰可辨。
“从小他就帮你,你俩狼狈为奸还少吗?”
慕容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敢说你们之间不是......”
清清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要不是你每次游戏赢了就得意忘形,输了就撒泼打滚,我们能一起收拾你?”
慕容婉一时语塞,眼神半信半疑。
“你说的,是真的?”
她虽对江景深情根深种,但毕竟初涉情海,没什么经验。
尽管因爱生苦,却不知世间还会有不敢宣之于口的恋慕。
“相识经年,虽无血缘,却也与亲人无异了。”
清清轻轻颔首,思索片刻后才道。
她心中坦荡,目光一片澄澈。
“你说我就算了,可别在封师兄面前提这些。”
想到封无痕身世,清清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悲悯。
“他本就思虑重,若生了误会,那可就麻烦了。”
或许就是这份孤苦,才铸就了封无痕如今的个性。
两人相处,清清已经十分小心。
若再搞出这种尴尬,连她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慕容婉不是无事生非之人,于是点了点头。
两个情感小白凑一起,拼不出半个恋爱脑。
想到屡遭拒绝的苦涩,慕容婉静坐廊下,垂首黯然。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她目光凝于前方,不自觉呢喃。
念及江景深一番话,她既觉心如刀绞,又觉前路茫茫。
“没有,我哪来时间想。”
清清单手托腮,不假思索。
孟铁心的病,江景深的毒,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岐黄大赛之事又添一层阴霾,令她愈发愁云满面。
父亲的咳疾还有时间,大不了她住到柳府门前,死蹲柳慕白。
可江景深的毒要怎么办?
他是天之骄子,光芒万丈。
若是功力尽失,也不能再习武......
想到此处,清清心头竟隐隐作痛。
反正一路被骂小贼,要不......想办法把雪莲偷出来?
“偷别人雪莲?亏你好意思说。”
慕容婉一脸不可置信,声调不由自主拔高了几分。
清清心神一震,如梦初醒。
怎么回事,她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不是总折腾那些药吗,比赛见真章就不行了?
你医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慕容婉白了清清一眼,带着几分不屑。
“孟清清,你现在怎么这么没用?”
这一打岔,她短暂地忘记了先前的感伤。
料想清清必会反击,慕容婉抓紧组织回击的措辞。
不料,却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慕容婉诧异抬头,却对上一张涨得通红的面颊。
她吓了一跳,刚要开口,便听到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
“我去柳府门前等,可是等不到。”
清清不断深呼吸,试图冷静下来。
可她还是手足无措,言语间也颠三倒四。
“答题,答题我也很快地写,但是......”
不知她是说给慕容婉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于清清而言,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挑战。
“无用”二字仿若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你……你哭什么!”
许是因先前的推心置腹,慕容婉的心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我就是随便说说。”
她印象中从未见过清清伤心。
此刻,竟不禁也彷徨起来。
只是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愈加大声喝止。
“你不许哭!”
慕容婉正欲再言,清清却猛地站起身。
“我没有哭。”
她捂住脸,脚步匆匆,头也不回。
“是你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你还骂我,你是大笨蛋!”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不知谁会难以入眠。
见清清又在发呆,虞紫苏心中有些痒痒。
她老早想上手,捏一捏那肉嘟嘟的圆脸了。
只是罪恶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封无痕身形未动,长剑却被拍在桌上。
警告的眼神瞬间穿透空气,直刺而来。
虞紫苏动作僵在空中,只能悻悻收手。
她这般老实,着实稀奇。
只是其他人都各怀心事,浑然未觉。
江景深不着痕迹地瞥了那无精打采的小脸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投向门外。
“再过几日便是公布结果之时,孟清清,你……”
虞紫苏手是老实了,嘴又开始惹事。
封无痕只恨不能马上掐死她。
清清神情怔忪,依旧在“对碗发誓”。
此时,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骤然响起。
“姐姐?!”
一双小手扯了扯清清衣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吟吟的脸庞。
未及清清开口,一粗犷男声接踵而至。
“快跪下。”
言罢,那男子一把捉住女孩手臂。
清清吓了一跳,正欲阻止,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
“恩公莫要推辞,我们无以为报,唯有如此,方能稍表心中感激。”
言罢,三人一齐叩首,向清清行了大礼。
他们正是当日柳府门前的一家三口。
“小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清清连忙扶起小女孩,又招呼夫妇二人起身。
小女孩眼眸晶亮,原地转了一圈。
“我已经好了。”
她笑容灿烂,全然不见当日病痛阴霾。
那名为芳妹的女子微微一笑,上前几步道。
“若非恩公出手相救,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
她眼眶含泪,语气真挚。
“如果孩子没了,我们夫妻也活不下去。
你救的,是我们三个人的命。”
清清闻言一怔,心头跟着一颤。
生死能够改写,天命可以抗衡。
那些坚持与执着,并非徒劳无功。
恍然间,她眼眶竟不自觉泛起热意。
江景深眼睫半垂,轻啜一口热茶,仿佛周遭事都与他无关。
慕容婉望向清清,心中五味杂陈。
她早知清清擅医,但亲眼目睹这一幕,仍是不免震撼。
不知为何,江景深所言“人生路”三字,悄然浮现脑海。
这是孟清清的人生路。
那么,她呢?
素问阁内,一如往常静谧。
直到一官员匆匆闯入,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大人,不好了!”
柳慕白微微蹙眉,放下了穴位人偶。
“何事慌张?”
来人气喘吁吁,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沈大人和方大人,为了一张考卷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