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膑闻言,脚步一顿。
他回头看了眼立在寒风里的清瘦少年,夜色融融,为少年披上一层无法靠近的冷意,他再次从少年沉寂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强烈的陌生感。
随后,萧膑将这种感觉归结为是近来精神太劳累所产生的幻觉。
怎么会陌生呢?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是他所有孩子里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一定是最近忙昏头了,才会生出这种荒唐的念头。
他们是父子。
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
雾白对他的态度,也一定是因为他大病刚醒心态方面有所影响,加之他这个当父亲的在此期间还没来看过他,雾白心中计较,才会违逆他的安排,暂搁进宫伴读一事。
且罢。
暂且随了他的意就是。
等雾白再将养些时日,等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少一些,他再来便是。
萧膑想着,将心底的种种杂念拂开,加快脚步出了空净院。
泱十跟尫九看出宣国公脸色不佳,两人也没敢问。
温孤雾白把人送走后,安静地在原地站了会儿。
他吹完冷风,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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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临睡前,将今日得来的首饰放在眼前看了看。
花茔盯着梳妆台上摆着的几个瓶瓶罐罐,她揭开盖子,把每个瓶子都放到鼻尖闻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或者奇奇怪怪的气味以后,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岁岁想起香膏店那位妇人说的话,注意到花茔掌心有茧,她拉过花茔的手,从瓶子里剜了一点涂在花茔的手背上,学那妇人为她涂抹的方式将那点香膏抹均匀。
岁岁道:“今日香膏店的娘子说,这是擦手的,能够祛除疤痕和茧。”
花茔的手没有疤痕,却有茧。
她说是护卫,实则就跟豢养的死士毫无区别。
常年握冷兵器的手,可不就有茧吗?
就像岁岁,岁岁在进宣国公府之前,除了被钱植捡回去的那五年过得像个人,之后一直过得是不像人的日子,加之劳作不断,手上自然也不如寻常女子细嫩光滑。
岁岁为花茔涂抹完,大方地与她分享:“这是世子今日赏的,花茔姐姐以后跟我一起用。”
花茔抽回手,盯着被擦过香膏的手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水润了些。
岁岁又道:“世子真好!”
花茔:“……”
岁岁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望她:“花茔姐姐,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世子这样好的人呢?”
花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有点想告诉岁岁,世子的好,仅限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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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二刻。
温孤雾白陷入了梦魇。
——是前世。
彼时的大安,朝局动荡,争斗不断,当今龙体欠安。
碍于朝堂局面,当今不得已在群臣的再三劝谏下将储君人选定下。
六位皇子经过当今数次考验后,最终选定皇后所出的嫡子,也就是三皇子李燮担任储君之位。
同时,因储君初定,为了彰显其能力,当今自然会给储君布下不少难题。
而储君为了对得起这个身份,证明当今的选择没有错,免不了要有一番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