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请求着实让林越舟没想到，他眉心微蹙。
周之琰的嗓子干的厉害，还有些发疼，他端起床头的水杯就去喝，里面却是空的。
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因为阑尾炎住院的时候，宋念二十四小时的陪着他，睁开眼就看到她趴在床边。
他心疼她，让她回家去睡，找护工来照顾，她怎么都不肯，非要待在他的身边。
一直被他宠着照顾的女人，那几天为他喂饭擦身倒水，每天不论什么时候他只要喝水都能喝到温度刚刚好的水。
“我的念念也会照顾人啊，”当时他还调侃她。
“周之琰我不想照顾你，所以你以后都不要生病，”她眼尾氤红。
正是那次他病了，他才知道宋念很会照顾人，照顾的事无巨细。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像是没长手长脚一般，动不动的叫他，“老公我渴了……老公，我肚子在叫……”
就连她指甲长了，她都不剪，而是伸到他的面前，“老公，你看我的手是不是没有之前漂亮了？”
现在他为了救她伤成这样，却喝不上她倒的一口温水。
他知道这是他的错，不怪她。
“越舟，能帮我倒杯水吗？”周之琰的声音沙哑。
林越舟过来，接了水给他。
周之琰喝了一口，烫到了舌尖，他手捏着杯子，给了林越舟解释，“念念要跟我离婚，可我不想离，我也不能没有她……”
他看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我知道是我有错，我会改的，你劝劝她，让她再给我个机会。”
“为什么要我去？”林越舟倚着床头柜，笔挺的大长腿半交叉，透着股少有的慵懒。
周之琰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一时哑然。
是啊，他为什么要让林越舟去呢，他跟宋念又不熟。
虽然他们认识，但也只是几面之缘。
“我不知道能找谁劝她，”周之琰又喝了口热水。
“估计谁劝都没有用，”林越舟话不多，但字字夹针，又针针带血，“周之琰，如果是宋念也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你会怎么样？”
周之琰的脸色变灰，十分难堪。
将自心比他心，他肯定不能接受。
“周之琰，你既然不能没有她，又如此害怕失去她，那就不该去做伤害她的事，现在她要离开你，这是正确的选择，别说我跟她说不上话，哪怕说得上，我也不会去说。”
林越舟这嘴简直是往周之琰的伤口上再捅刀子。
周之琰不再说话，林越舟站直身子，“我在你们公司的代理下个月到期，如果续约的话代理费上涨三个点。”
“什么？”周之琰整个人抽了一下。
“现在有四家都在找我做代理，肯定是价高者得，”林越舟把利益说的明明白白。
周之琰一口气卡住，不上不下的，看着林越舟那张阎王脸有种第一次认识他的感觉。
他和林越舟，还有霍恒几个兄弟，都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今天林越舟这话说的完全没有半点兄弟情份。
似乎，他只认钱。
周之琰手里的热水变凉，先前飘着的热气都没了，他抚着杯沿，“你很缺钱？”
“不缺，不过……”林越舟顿了一下，“你似乎也不差那点代理费。”
周之琰抬眼对上他的，“越舟，你是故意的？”
“算不上，”林越舟簿唇微抿，“你钱多的能去养小三，我拿我理所应当的应该没有错。”
从今天他来到这儿，说话一直都棉中带刺，周之琰明白了他就是替宋念叫屈了。
“什么时候你跟宋念这么好了，要让你替她……”
“就是看不惯而已，”林越舟的手插进裤兜里，“阿琰，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对婚姻不忠的人。”
周之琰被噎住。
林越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他爸妈在他五岁的时候离的婚，因为他爸领回家一个大肚子女人，他妈没哭没闹带着他便走了。
那天恰好下大雨，妈妈抱着他，用她的衣服给他挡雨。
后来妈妈大病了一场，也落下了病根，一直折磨着她到现在。
每次妈妈被病痛折磨，他就恨那个人，也恨对婚姻不忠的人。
现在经常有人找他打离婚官司，但要是出轨那方他就不接，反之是另一方他会让对方财产分割到怀疑人生。
“行，我会考虑你值不值我再加三个点，”周之琰承认自己有错，但他讨厌别人拿他的错来拿捏他。
他出轨了，对不起的只有宋念，除了宋念别人没资格说教他。
“你只有一周的考虑时间，”林越舟留下这句话走了。
砰——
林越舟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什么摔碎的声音。
宋念是在医院门口打车的时候看到了林越舟，车窗开着，他单手支着车窗，另一只手拧着方向盘。
清晨的阳光打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灰蓝色的衬衣领口半敞，簿而锋利的唇在光线里半开半阖。
宋念看到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应该是在打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更多了几分凌厉，哪怕隔着距离，都有些吓人。
宋念跟周之琰的几个兄弟还是很熟的，唯独这个林越舟生份，倒不是见的不多，而是他身上有种让人望而却步的距离感。
别看他是个律师，在法庭上口若凌刀，可生活中他的话极少，几乎不见他张嘴，偶尔有人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嗯哼的应付。
曾经宋念还跟周之琰蛐蛐过他，“这人在别人面前装高冷就罢了，跟你们兄弟之间也玩这个，太装了。”
周之琰还替他辩护，“他可能是平日里话说的太多了，人一辈子能说的话是有限的，他把唾液都奉献给当事人了，所以生活中话就少了。”
这样替他辩护的人自然是过命的好兄弟，所以林越舟这么早出现在医院肯定是找周之琰的，而他又是律师，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周之琰一边说不要跟她离婚，却一边连律师都找了，这就像他一边说爱她，却还是会在外面养女人一样。
宋念麻木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林越舟感觉到有人注定自己的时候，正被电话那边叨叨的烦，他顺着感觉转头，就看到了转身的宋念。
她弯着腰上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