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秋霜无谓的将金锁丢在地上,眼冒金光的太监就像一条闻到骨头香味的狗,为了块金锁折腰。
他小心翼翼的捡起地毯上的金锁,放在掌心,用满是老茧的指腹摩挲锁面,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猥琐,“没想到你竟藏了这等好东西,是真的金子啊!赚大发了,哈哈!说吧,需要本公公帮你做什么事?”
秋霜眼瞅着他将自己的金锁塞进衣袖,嘴角勾起冷意。她转身走到镜台前,从木匣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脂粉膏,“劳烦公公帮我送到钟粹殿给贵妃娘娘。”
太监刚见过值钱的金子,再一瞧这普通的胭粉,忍不住嫌弃,“你这是在求贵妃娘娘帮你吗?贵妃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要你这破玩意儿?”
秋霜眸光平静,声音如淡水,“娘娘喜欢我配的。”
“宫里什么香料没有。”
太监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差,给不少得宠的妃嫔送去过赏赐,一眼便能看出,秋霜的这盒胭脂粉质不算细腻,算不了上等品,但也不差,味道倒是好闻,有一股茉莉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他将胭脂也塞进放金锁的袖口,抬眼瞄了一眼容颜憔悴的女人,与半月前判若两人。
“得了,本公公也不与你废话了,这东西我帮你送到钟粹殿,但是贵妃娘娘要不要收,就不归本公公管了。”
“多谢公公。”
太监刚出了宜春楼,朝着与钟粹殿相反的方向走去。
钟粹殿那种地方可不是他一个低位太监能进得去的,元贵妃娘娘也不是他相见就能见的,更何况这擦脸的东西,元贵妃娘娘敢用吗?
还不如便宜他,转手卖给那些爱美的宫女还能捞一笔呢!
秋霜掐指算着时间,从木匣里又取出一盒胭脂,轻嗤一声,丢进院里的烧炭盆里。
香味四溢。
拿着胭脂跑路的太监还没走出御花园,忽然被一股奇异的香味吸引,酥麻感传遍全身,肢体不受控制。
当他意识到自己又拐回宜春楼时,推门而入瞬间,突然被一阵猛风吹的浑身哆嗦。
秋霜捡了根木枝将黑发盘起,脸色发黑,“劳烦公公再帮我一个忙。”
从炭盆里飘出的香味越来越浓烈,太监的双眸开始发昏,“你,你是不是给本公公下了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宜春楼这位确实擅长把弄香料,他怎么就疏忽了呢!
秋霜将昏厥的太监拖回自己的房间,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她所穿的麻衣。
用麻绳将他的四肢捆住,往嘴里塞了块手帕,用棉被将他盖紧,站在门口看,与她没什么区别。
接着她换上那名太监的衣服,虽有些宽大,但她在腰上缠了几块棉布,也撑起来了。
她将太监帽压低,拎着食盒,迈着碎步朝宜春楼外走。
陆景逸原本安排了两名太监日夜看守她,怎料那两名太监也嫌她晦气,跑去别的地方偷懒了。
她想要溜出来并不麻烦,但她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在御花园,得要换着身份,刚好这太监的出现,给她提供了一次机会。
宫苑寒风瑟瑟,春央宫即使新添一人,仍显凄凉。
淮安替卫嫔把上脉,内心一惊。
怀孕之人的脉象怎会如此混乱?
卫嫔抢在他前面开口道:“申太医说,本宫肚里怀的是双生子,孕里反应也比一般人要大,所以这脉象与比一般人不同。”
她的眼里满是母性光辉,一时间,淮安竟难以开口。
脉象混乱确实不排除有双生子的可能,但是像她这般混乱的脉象,与胎中双生并不太像,更像是流产前兆。
卫嫔用眼神制止他开口,把完脉就让他离开,“本宫又该喝药了,你去熬吧。”
淮安一一扫过太医院送来的药品,更觉得奇怪。
她刚给卫嫔把脉,除去脉象混乱,她还有些缺血气虚,为何太医院不开补血补气的药,只有养胎药。
像卫嫔的情况,一味的喝养胎药,虽然能给腹中的孩子增加营养,但也不能完全取缔孩子也会吸取她身上的营养,她身上的养分早晚会被孩子吸光。
长久以往,等到孩子月份大了,如果从她身上索不到对应的精气,啃噬的便是她的血肉,到时候再调理就晚了。
申太医好歹也在太医院呆了几十年了,不至于糊涂到连卫嫔体虚都看不出来。
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卫嫔这一胎怀的就究竟有什么问题?
他该怎么查,才能帮到元贵妃。
陆景逸问完秋霜的情况,又开口询问卫嫔的情况。
起初在东宫时,他对卫嫔还有几分欣赏,自从登基后,他身边的美燕只增不减,曾经对卫嫔的几分欣赏在她出事那次,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看在她肚里还有个孩子的份上,她可能要坐一辈子冷板凳。
申太医很为难,他不敢琢磨陛下对卫嫔娘娘腹中胎儿的意思。
宜春楼那位,多半是生了孩子就要被处死的,孩子也要抱到其他妃子膝下养。
但是她的身子还算硬朗,肚里的孩子也健康。
卫嫔呢,在东宫时身子就虚,当初他诊断她体寒,恐难有孕,没想到她竟能怀上。
也不知道是老天可怜她还是在折磨她,她这胎怀的十分痛苦。
只能靠喝药吊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七月。
“卫嫔娘娘还是老样子,只能靠补。”
一说老样子,陆景逸点了点头,“卫嫔肚里毕竟怀着朕的龙子,身子骨弱就少折腾,朕把她关起来也是为了她好,等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朕定会晋她的位份。”
申太医以为他这般便是重视卫嫔,一回太医院就开了新的药方,让下面的人包了药送去春央宫。
太医院的人见到淮安,也愣了一下,“淮……你怎么在这里?”
“我现在在春央宫当差。”
淮安并没丝毫自卑,目光落在他手里拎着的药,“这是?”
“申太医重新为卫嫔娘娘开的药,养胎的。”
他微怔,难不成申太医发现自己的纰漏了?
他伸出手,“给我吧,我负责给卫嫔娘娘熬药。”
卫嫔身边伺候的宫女突然出现,厉声道:“娘娘喝不惯你熬的药,你去后院挑水吧,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