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惊叫着,从西小院跑了出去。
柳千惠脸色一白到底,惊厥晕了过去。
法师见状,做法的钱也不要了,收拾了东西,仓皇地逃出了西小院。
再看柳千惠那边,带来的下人七手八脚的抬着,也匆忙地离去。
西小院暗了下来,安静了下来。
殷栖落脸上一抹讥讽冷笑。
第二天柳千惠就病了。
她不肯让殷栖落来看诊,在外面找了郎中。
只说她是惊吓过度。
但柳千惠心疑,觉得自己是被鬼缠上了。
两日之内就病得越发厉害,殷奎山来看了一次,提起让殷栖落来,被拒绝了。
相府里隐约有人猜测,甄姨娘的死或许真有什么隐情。
到后来,还是殷锡兰派人来,将柳千惠抬进宫,让太医给看一下,殷栖落也被一同宣入宫中。
梦鱼陪同她入宫。大概是王府呆得久,对宫中的规矩很熟悉,跟在身边很不显眼,但是有安全感。
殷栖落走在宫道上,忍不住想到秦沧月。
东宫。
她走进去,恍然间回到了从前。一切都让她觉得熟悉,这是她住了一年的宫殿。
“殷二小姐这边走。”
她下意识地往主殿走去,却被宫人叫住。
“不是去见太子妃吗?”
宫人恭敬道,“太子妃在庆安苑。”
殷栖落知道庆安苑,是侧妃住的地方,不是主殿。
看来大婚时的传言对殷锡兰影响不小啊,这一次,太子不会那么信任她了。
柳千惠被二人抬着,座驾是一堆竹竿堆起来的,硌得她原本就不舒服的身子越发难受,忍不住哼哼唧唧。
“什么时候能到?”
“回夫人的话,就快了。”
宫婢前面引路。
殷栖落听到了一阵嬉闹声,很小声。
传来的方向,应该是思勉阁,是太子读书的地方。
她一直知道太子纵情享乐,喜欢美食美酒,更喜欢妖娆美人。
别人以为他在东宫勤政,殊不知他养了一帮谋士,大多的奏折都是他们帮着完成的。
到了庆安苑,柳千惠先被抬了进去,殷栖落在院子里等。
没坐的地方,只能站着。
太医来了又走。
太阳越来越毒,说是秋老虎不是没有道理。连四周的虫鸣声都开始倦怠了,里面却依旧没有传话让她进去的意思。
殷栖落额头上冒汗,心里越发焦躁起来。
殷锡兰的手段也太过低劣了。
终于在她晒得受不了,就要晕倒的时候,里面宫人才出来传话让她进去。
殿内清凉,让她瞬间通体舒畅。
“给长姐请安。”
殿内十余名东宫的宫婢,殷栖落言语客气。
“放肆!”站在殷锡兰身边的宫人厉声道,“这是太子妃,殷二小姐要按照规矩行礼。”
听华是庆安苑的掌事宫女,一双丹凤眼,柳叶眉,薄唇锐利,很有大宫女的气派。
“给太子妃请安。”
殷栖落猜,这一遍还是不会满意。
果然。
“跪!”听华冷声。
殷栖落眨了眨眼,冲着殷锡兰冷笑了下,跪了下去。
“给太子妃请安。”
她看到殷锡兰眼底痛快的神色。
半晌,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你我姐妹多日未见,今日有空能好好叙叙旧。”殷锡兰忽然和善道,“听胥,给我这个庶妹倒一杯今年的普洱新茶。”
不是什么好茶,说得倒像是多大的赏赐一般。
殷栖落跪着,一个团脸宫人递上茶盏,她拿稳之后,茶水缓缓泻入杯中,茶盏越来越烫,茶的温度极高。
水慢慢从茶盏里溢出,热水流在手指上。
她手骤然松开,让茶盏掉在了地上。
一摔,竟然茶盏竟然四分五裂。
殷锡兰阴毒地冷笑一声,“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御赐的贡茶,糟蹋了可是藐视皇恩。”
“安定侯夫人到。”
外面宫人的声音传进来。
殷栖落蹙眉,这是早就准备好了,今天一起来对她发难?
“请进来。”
殷锡兰说完,从她华贵的椅子上站起来,起身去迎接。
“太子妃。”
安定侯夫人行礼,算不得多尊重,但礼数周全。
随后一眼落在殷栖落身上,依旧是犀利讥讽的眼神。
“殷二小姐也在啊。”封李氏语气不轻不重,却十分刺耳,“到底是学医的,身上的伤好得挺快。”
殷栖落心头一跳,来者不善。大概是因为书院的事,折了安定侯的面子,封李氏又来找自己的晦气。
“侯夫人请坐。”
殷锡兰坐到主位上之后,才道,“我这庶妹就是不懂规矩,得罪了侯夫人的地方,还请见谅。”
封李氏瞥了眼地上碎了的茶盏,“这是怎么回事?”
“庶妹打碎了御赐贡茶,不小心也打碎了御赐的茶盏。”殷锡兰叹了口气道。
“这可是大罪啊。”封李氏轻轻拿起身前的茶盏看了看,随后轻飘飘道了句,“不如就跪在这碎瓷上,当是对圣上不敬的惩罚了。”
殷栖落看了眼面前四分五裂的茶盏,若真跪上去,她这双膝盖也不用要了。
“既然是御赐的东西,还是要听圣意裁决吧。”她忍不住开口。
封李氏阴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见到圣上?”
这个时候,里面看诊完了的柳千惠缓过来了一些,让宫人扶着从里间出来,气息虚弱却歹毒道,“侯夫人说的不错,不给她长些教训,不知天高地厚,日后还要惹更大的麻烦。”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三个记恨她的女人,就是一台毒戏。
见她不肯乖乖跪在上面,殷锡兰给听华使了个眼色。
听华叫上几个宫婢,上前去压殷栖落,逼她跪在瓷器上面。
殷栖落浑身冒着冷汗,她见到梦鱼要上前,暗自摇了摇头。她得罪了眼前几个不至于要命,但梦鱼要是在这里动手,冠上一个刺杀的罪名,小命都得丢了。
她咬牙,抬头看向封李氏。
“侯夫人怕是恨错了人!”
她眼神挑衅加上讽刺,欲言又止地为对方惋惜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殷栖落看了眼那对母女,而后信誓旦旦道,“迷药不是嫡母和太子妃第一次用,之前是太子殿下,后来是封擎!”
“她们想要害我是不假,难道同时不也拉了封小郡王下水?那日若是见到是封小郡王和我在房中,侯府现在已经受到了要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