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在府上叨扰了,邹家在京城还有一处宅子,我想暂且住在那里,安心读书。”
“再有一年我便要加冠,年岁已经不小,也该学着独自生活了。”
他说话时神色平静,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的几分自信和期许。
秦九微听后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
邹敬文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但并不代表他是个无知小儿。
他有自己的抱负,也敢于去尝试。
这样很好。
送别邹家后,谢砚礼乘马车去了文渊阁。
邹敬文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秦九微回清澜院。
刚坐下不久,便见侍女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
“少夫人。”侍女俯身行了一礼,语气中透着不安。
“翠华苑那边发现了几个箱子,都是从邹家人留下的东西。奴婢们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不敢擅自打开。”
——
秦九微步入翠华苑。
侍女们立刻退后几步,低眉垂眼地跟在她身后。
院子里,几口大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廊下。
“打开。”秦九微上前一步,淡声吩咐道。
侍女小心翼翼地将箱盖打开,内里顿时一片璀璨。
这几个箱子里面,竟然全都是白银!
银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堆叠得整箱满满当当。
秦九微的眼中不由闪过惊讶。
侍女们也惊呆了。
整整费了半个时辰,侍女们才清点清楚。
这里面一共是二十万两的白银。
“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小荷抿唇问道。
“是不是邹家遗落下来的?现在邹家还没走远,要送应该来得及吧……”
秦九微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邹家人故意留一下的,整整二十万两银子,要多不小心,才能遗落下来。”
“这是他们给谢砚礼的补偿。”
但……谢砚礼已经不需要了。
秦九微出声吩咐:“把这些银子,还有前天那十万两银子,都送到邹敬文处,不要留在侯府。”
邹家对谢砚礼的感情,实在复杂。
恨他,怨他,又愧疚。
但谢砚礼的态度,就清晰很多。
他不想再和邹家有牵扯。
况且……
秦九微心中的猜测再次浮现出来。
谢砚礼可能和邹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钱,就更不能收了。
皇宫,寿安宫。
一个侍女低头走了进来。
她步伐犹疑,走得很是小心翼翼。
听到脚步声,太后抬眸。
看到那侍女身后空无一人,眉头顿时紧蹙。
“皇上呢?”
侍女慌忙跪下,头深深地垂着,“回太后,皇上他,他正在忙在于政事,说没有时间过来。”
一瞬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他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太后脸色一沉,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凤冠上的流苏因她的动作激烈地晃动起来。
殿中侍立的太监宫女见状,连忙齐齐跪下。
“请太后息怒,请太后息怒!”
“太后娘娘息怒啊。”魏嬷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道。
“皇上不来或许另有原因,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册封礼。”
“请太后保重凤体,如常举行册封礼才是正事。”
太后冷冷地瞥了魏嬷嬷一眼,语气仍带着不悦:“他是皇上,封妃的册封礼他怎可不来?这还如何名正言顺。”
“这册封礼,只要太后娘娘您在,那就是名正言顺的。”魏嬷嬷继续劝道。
听了这话,太后的面色稍缓。
“也罢,既然已经准备多时,总不能因他耽搁正事。”
“册封礼如常举行!”
御书房。
元喜低眉敛目,神色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皇上,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已经被遣走了。”
高显抬起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冷冽的阴郁。
听完元喜的禀报,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册封礼设在宫内的清华殿。
殿中红烛高烧,金丝帘垂至地面,香气袅袅,乐声悠扬。
宫女捧着礼册,太监端着锦盒鱼贯而入。
孟婉清一身华服,缓步上前。
册封礼过后不久,消息便在后宫传开。
幽兰宫。
两个侍女说着闲话。
“这位孟妃可是后宫里头一个怀孕的妃子,若以后生下皇子,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比起咱们现在伺候的这个,强得不知多少倍。”
“就是啊,咱们伺候的这位,之前风光的时候怎么对人,现在落到这般地步,也是活该。”
“如今想她再爬上去,怕是做梦。还不如我们想办法转去伺候孟妃呢,至少那里还有点盼头。”
“就是啊,以前是得宠的宸妃,现在是个什么东西,皇上还记得她吗?还摆着那副臭架子,谁还搭理她?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她们的声音传到殿中。
如细针刺入帷幕,刺进殿中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里。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条毒蛇,从黑暗中滑出,缠绕在空气里。
简陋的床幔后,一双满含怨恨死死盯着窗外。
莫青葵从床上缓缓坐起。
她的脸色苍白憔悴,眼角带着些微的红肿,不知哭了多久。
眉宇间的神采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疲惫与不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岁。
她听着窗外的声音,整个人开始颤抖。
高显!高显!你负我!
你竟然和别人女人有了孩子!
莫青葵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枯瘦的双手上。
强忍的情绪像汹涌的暗流般在她的身体里奔腾,四处撞击。
面容也越来越扭曲。
侯府,前院。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吗?”孟择问道。
属下小心回到:“打听到了,当年邹夫人确实不是在侯府生产的,而是在城外的避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