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不说石破天惊，但也够堂内众人都吓一跳了。
顾知秋探头看去，表情十分嫌弃。
“长得好辣眼睛。阿骁，过来让我看看，洗洗眼睛。”
她是随口一说，但墨景骁十分乐意配合的凑过去，在她面前晃晃脑袋，眼神亮亮的。
“看吧，多看看我~”
终于眼里有他了，瞧瞧给她左拥右抱忙的， 啧。
顾知秋点点头，郑重的扒拉开他肩膀。
“看楼下。那家伙谁啊？”
墨景骁顺头探去，眼神略微迷茫。
私下有让周延查过一些资料，但只看人，对不上号啊。
还是一旁的落梅，殷勤的介绍。
“这位是绣香楼的常客，杜家闻杜公子，京中商贾世家排得上名号，有钱的很~”
顾知秋长哦一声。
“这么有钱，难怪这么嚣张，怕是京中没几家商贾能比的吧？”
“哪儿啊~”落梅撇撇嘴，挂她肩上，附耳小声道。
“其实一般，明面生意比起别家正经的差远了。但杜家有开一个很大的地下竞技赌局，很多达官显贵都会去看热闹，日进斗金毫不夸张。”
顾知秋笑容淡了淡：“这玩意儿，没人管啊？”
“人家正经交税，再加上私下送的。有钱赚，那些达官显贵干嘛跟钱过不去？不但不管，还会护着呢~您可别跟他人说，奴家会遭殃的。”
落梅只看在她手脚温柔、出钱大方的份儿上说这些，多的就不讲了。
顾知秋了然。
知道多了不好，默契的没问，只是再盯着楼下的杜家闻时，眼神冷凝几分。
地下竞技，那肯定是不在乎人死活的。
难怪落梅说起来都面含不喜。
迟妈妈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连忙迎过来，甩帕子招呼人赶紧招待着。
见鬼，这个烦人的煞星怎么又来了？
不是说前阵子迷流月楼的花魁么，过来干什么呀！
迟妈妈心烦不已，但是看在杜家闻丢过来一大包沉甸甸金锭的份儿上，笑容谄媚几分。
“哎哟，杜公子~哪阵儿风把您给吹来了呀？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奴家还以为您喜新厌旧，不乐意来了呢~”
“有涟漪姑娘在呢，怎会不来？听说她今日有献舞，我可是特意过来的。快快让她出来与我喝杯酒！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迟妈妈瞄了一眼伺候杜家闻的两个女子，面上笑容十分勉强，咬着牙明显在忍痛。
她摆着团扇挤开了一个，佯作嫌弃的打发：“去去去，妈妈有事儿与杜公子说，不懂事，先下去吧~”
闻言，杜家闻来了兴趣。
收回手后，两女终于得了松缓。朝迟妈妈感激的看了一眼，乖顺离开。
迟妈妈拉着杜家闻胳膊来到人少的一处，小声道。
“杜公子应当也知道，过些日子，涟漪那丫头就要竞选花魁了吧？”
杜家闻连连点头：“不错，当然知道。到时候我一定大力支持涟漪，也好让涟漪美人选本公子做入幕之宾呐~”
迟妈妈一副犯难的表情：“涟漪那丫头，近日让好几位有来头的爷看上了，都卯着劲儿呢！杜公子想成，可不太容易呀。”
“哦？还有谁啊，如此大胆，敢跟爷抢人？”
“哎哟，您可小点儿声呐，我的杜公子耶~当真是有来头的。”
迟妈妈看了看四周，声音又压低几分。
“有几个官场上的，比如三品参领的儿子裴公子，都分量不够。最不好惹的是左将军看重的刘副将，那可是从二品的，您明白的！要不适当退让一下吧……”
杜家闻听了，的确犹豫几分。
虽说背有靠山，但那个刘副将深得左将军看重，说不定以后会升位，确实是不好争。
“多谢妈妈提醒，不过，本公子还是没那么容易放弃。”
不放弃好啊，不放弃能多砸点儿钱。
迟妈妈面上有意思难办，轻叹一声。
“涟漪这几日都被刘副将包揽了，只是献舞，旁的可做不了呀~”
杜家闻脸色一黑：“这是何意？不是说涟漪姑娘还未……”
“刘副将看中了涟漪，不过，也只是听涟漪唱曲儿、聊天什么的，不许接除他之外的客人。您还是有机会的。”
听此，他松了口气，只是唱曲儿什么的，无妨。
怪他这几日沉迷流月楼，没来这边儿，竟让那刘副将占了先机。
真真儿可惜。
想了想，他还是不敢冒险得罪从二品武将。消停的坐在好位置，等待涟漪献舞时，一饱眼福。
墨景骁耳力好，特意挪近些听了个囫囵的，回来说给顾知秋听。
她啧啧有声。
这位迟妈妈倒是聪明，拿另一个高官儿压制住杜家闻。
既不得罪，又拿了银子。
就是可怜了要去作陪的两个姑娘。
面上的笑容僵硬，能猜出这小子下手没个轻重。
生意如此，顾知秋也不好说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想问问清兰姐别的，就见她还坐在栏边，脸色阴沉得盯着……杜家闻？
“萧兄弟？”
这是她与沈清兰在这儿用的假名。
叫了好几声，沈清兰才回过神来：“哦，邱老弟有什么吩咐？”
顾知秋咧嘴一笑：“没啥，就是招呼你过来吃点儿酒菜，一会儿涟漪姑娘登台，才有力气呐喊抬气氛呐~”
“好。”
沈清兰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又回头望了望散座。
看见青火一桌，除他之外的身上都挂着侍女，只有他闷声不吭的吃吃喝喝。
见此，她沉闷的脸色终于多了一丝笑意。
也不知是心疼钱，还是不喜欢与那些女子接触。
罢了，就算他老实吧。
察觉到有视线盯着自己，青火默默抬头，正对上沈清兰浅笑的目光。
嘶……看他作甚？
该说不说，这女人长相妖媚，没想到换成男装也这么好看。
若不是相熟，再加上她腰间别着自己送的玉笛，他可能真认不出来那是个女人。
唉，选择大于努力啊。
自己在这儿吃的干巴巴，人家的待遇肯定比自己好多了。
可恶，都不说请他上去坐坐，感受一下也好嘛。
这堆女人加一块儿，那浓郁的脂粉香……
感觉要把他送走了。
盘中的那点儿东西都吃完了，再要得加钱，青火没舍得。
老实巴交的坐着，抬眼张望沈清兰。
他盘算着要不要上去讨要点儿吃的，一旁的同僚顺着他视线看去，不禁笑起来。
“兄弟，别看了，那可是上等座儿，砸不出去几百一千的，就别想上去。都是有钱的主儿啊。”
“这么多啊……”
青火眼红不已。
砸这么多银子，也不带带他么？
另一同僚眼神不屑的瞥他：“就是，再看也没用，你又上不去。”
明明得了赏，少说也有几百两存余，竟如此抠搜。方才还蹭自己拼盘里的东西吃，不管就又吃几口。
真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能在京城混的。
想看美女还舍不得花钱，哼，装什么清高！
青火没吭声，只是白了他一眼。
啥瞧不起人的眼神儿啊，好像你能上去似的！老子喊一嗓子就能上去，信不信？
还不等他喊，凑热闹探出头的顾知秋嘿嘿一笑，朝青火招招手。
“兄dei~好久不见，上来喝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