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很快走到了城门口,乔越身着正五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官服拦住了打头的萧景辰。
他打量一番萧景辰,面色阴郁,眼圈漆黑。
上前一步走到萧景辰近前,关切的问道:
“小王爷,府中这是出了什么事?”
萧景辰抬头,目光也有些无神,看着乔越愣了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声音嘶哑的开口说道:
“是乔指挥使啊,昨日有刺客欲行刺于我。
我的贴身侍卫为救我挡箭而死。”
说完,他双眸微红的看向身后马车上的棺椁。
乔越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即便是您的贴身侍卫,也不值得您亲自打幡,况且您身为肃北王世子,无召不得私自出京,您这是要去哪里?”
萧景辰语气悲痛
“来喜他虽然只是一个侍卫,但从小便与我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他为救我而死,无妻无子,无儿无女,我不为他打幡,难道就由得他凄凄惨惨的上路吗?
乔指挥使放心,我只送他出城到十里亭处便回,他的棺椁自有我王府的侍卫送回故里。”
乔越的眉皱的更深了,有些为难的:
“小王爷,陛下有命,凡出城之人务必严查,您这侍卫的棺椁,本官也得开棺看上一眼,才能放行!”
萧景辰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行事张扬无忌,即便是新君继位之后,他收敛了些许,乔越心中也是有些发怵的。
他虽也是世家出身,但他非嫡非长,年过三十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指挥使。
萧景辰未及弱冠,已经是肃北王世子,将来要执掌三十万肃北军的人。
乔越有些忌惮萧景辰,但陛下已下了明旨,严查出城之人。
但凡是能装下一个人的东西,想要出城都要严查,就是那些京郊的菜农,进城里卖完菜背出去的箩筐,都要整个检查一番才行。
看萧景辰这副架势,定然是不会让自己开棺的。
果然,萧景辰听到他说要开棺查验,一脸的怒容,质问道:
“乔指挥使难道不知死者为大吗!
眼看着太阳都要出来了,你竟然要开棺,这是对亡者的不敬!
这与曝尸又有何异?”
在大越,人死入殓后是不可以开棺的,即便是要运送棺椁回乡,也要赶在日出之前赶路,且棺椁上要搭好凉棚遮蔽日光。
半途开棺,是对死者尸体的一种亵渎。
乔越自然也是清楚大越民俗的,不过没办法,他也是奉旨办差,这两日运出城的棺椁,无一例外都要打开查验。
“小王爷见谅,卑职也是奉旨办事,大理寺逃出了一个要犯,陛下亲自下得旨意,所有出城之人都要严查。
还请小王爷不要为难卑职。”
萧景辰像是被气急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指着乔越说道:
“你是在怀疑我窝藏要犯,还协助其出城吗?
我肃北王府世代忠君,启能容你如此污蔑!
这棺椁之中是我王府的侍卫,你辱他尸身,便是辱我肃北王府!”
乔越搓了搓手,脸上神色更显为难,拧眉沉思了片刻,对着萧景辰一抱拳,说了一声:
“得罪了!”
然后便命令身后的几个小兵道:
“你们几个,开棺查验!”
萧景辰挡在了棺椁前面,他手中的灵幡不可落地,便举着灵幡立于棺前。
毫无威慑之力!
乔越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两个小兵上前将萧景辰架开,另有四个小兵爬上马车,拿着手中的长刀去撬棺椁上的长钉。
萧景辰满含悲愤的喊道: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听到没有,住手!”
来福带着王府的侍卫围住了那两个小兵,呵斥道:
“放开我家小王爷!”
来福没有带兵器,但他身后的几个王府侍卫已将手按在了刀鞘上,只等着萧景辰一声令下,便会出手。
可萧景辰只是双眸充血的对着站在马车上的小兵高喊“住手!”
像是忘了自己也是带了侍卫出来的一样,并未曾给自家侍卫下达任何指令。
许是这几日没少干开棺的活,乔越手下的几个小兵动作十分迅速,几息的功夫就将棺椁上的钉子一一撬开,四人合力将厚重的棺椁盖推开了一道缝隙。
乔越好歹是给萧景辰留了几分面子,并未让手下将棺椁整个推开。
他亲自跳上马车,从缝隙处往里面张望了一番,确认里面有只有一具尸体之后,才让手下将棺椁合上。
跳下马车,走到萧景辰近前,示意小兵将萧景辰放开,又对着萧景辰拱手:
“得罪了小王爷,已查验无误,您可以走了。”
萧景辰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乔越,目光凶狠的如同一只孤狼,额角青筋凸起,牙根紧咬。
猛的将手中的灵幡塞到了身旁一个王府侍卫的手中,对着乔越就是一拳。
乔越想躲,但他这一拳的速度委实太快,脑袋只来得往后挪了半寸。
半张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嘴角瞬间就流出血来。
乔越在庆幸自己躲得快,没被打中脑袋的要害处的同时,也不免多了恼怒。
这萧景辰实在是不识好歹,自己已经给足了他颜面,他竟然还敢动手。
“萧景辰!你敢公然殴打朝廷命官,你眼中还……”
乔越想说,你眼中还有没王法了!
只是话刚说到一半,萧景辰竟是从口中喷出了一口血来,然后整个人软绵绵的栽倒在地上。
乔越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也从愤怒转变成了诧异。
“这,这,”
来福冲上前来,去扶地上的萧景辰,口中喊道:
“小王爷,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萧景辰并无任何反应,来福恶狠狠的看向乔越,对着他说道:
“乔指挥使,今日的事,我肃北王府记下了!”
他也不等乔越说话,伸出手指了指几个王府侍卫吩咐道: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送小王爷回府。”
又对着剩下的几个侍卫说道:
“你们,将来喜的棺椁运送回去,不得有误。”
他是萧景辰身边仅存的一个贴身侍卫,此刻萧景辰昏迷,王府的侍卫们自然是唯他马首是瞻。
一众侍卫齐齐应是。
来福又看向乔越,阴恻恻的说道:
“乔指挥使,还不放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