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叔...”楚韵面露难色,朝着刘恩山拼命摇头,满脸全是不情愿。
刘恩山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也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朝着乐尘叶小声说道:“小叶,你就说小楚不在,我们这边也没联系上她。”
“这...”
乐尘叶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再说话,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猜到了楚韵和季晏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乐尘叶没有多问,直接转身出门,找季晏礼去了。
楚韵看着乐尘叶如此熟练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他眼睛不方便,做事却和正常人一样,这些年他肯定费了很大劲吧。”
刘恩山点头,“我听校长说,这孩子倔得很,干什么都不要别人帮忙,就算是摔倒或者是撞在柱子上,他也不吱声。
后来他终于把自己训练得和正常人没太大去区别了,但却给身体留下了很多无法愈合的伤口。”
“哎,这样坚强的人,老天对他真是太不公了。”
楚韵叹了口气,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瞬间感觉,老天似乎对自己也是不公的。
命运之神,从未眷顾过她。
坐在办公椅上的刘恩山看着楚韵,在阳光透过她眸子的瞬间,刘恩山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楚山河的影子。
“你的眼睛和你父亲真像。”刘恩山不禁感叹一句。
“哈,可惜我的命也和我父亲一样苦。”
“不会的,你还年轻,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把你培养成你父亲那样的人。”
刘恩山的这句话,完全是出自真心的,他苍老,但是充满慈爱的眼睛看着楚韵。
而恰巧此时,楚韵也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是在冥冥之中达成了某种契约。
楚韵感觉,刘恩山还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年轻的刘恩山,除了样貌之外,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刘叔叔,我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我也想成为像他那样,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用自己的一身本领把国家文化发扬光大的人。
可是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快要三十岁了,我不知道现在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决定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在此之前,楚韵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可是每次照镜子时,眼尾处细微的褶皱,又在提醒她时间是在流逝的。
时间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滞的水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了人的青春。
刘恩山摇摇头,又笑着看向楚韵。
他说:
“当你认为最晚的时候,往往是最早的时候。
这句话我忘记是谁说的了,但是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楚韵:“.......”
“小楚,你才二十八岁,你风华正茂,真是有干劲的年纪,你年轻的体魄,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只要你用心学,你一定会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超越你的父亲!”
刘恩山满眼期盼地看着楚韵,那种欣赏的眼神,像是楚山河在看自己女儿一样。
而楚韵,也实实在在在刘恩山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父亲的感觉。
在某个阳光落下的瞬间,楚韵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前二十八年里,她似乎从未为自己而活过。
永远像是虫子一样的,依附在别人身上。
永远在照顾别人的情绪,想着别人的好。
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好,选择忘记别人坏。
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在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岁月里,楚韵依稀记得父亲的告诫:
“你不要总是记得别人对你的坏,要多想想别人是怎么对你好的。只有这样,大家才会喜欢你,你才会生活得幸福。”
当时年幼的楚韵把这句话默默记在了心里,尤其是在楚山河去世之后,楚韵更是用实际行动做到了这句话。
但是现在,楚韵突然迷茫了。
她彷徨在岁月交织而成的道路上,回看自己糟糕的二十八年人生,像是地狱般。
“如果忘记了别人的坏,只记得别人的好...全心全意地照顾别人情绪,事事都优先为别人考虑...
真的,会幸福吗?”
楚韵质问自己。
但很快,她自己给出了自己答案。
“不会,永远都不会。
在这个残忍现实的世界里,你对别人的好,只会被别人当做理所应当。
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值得托付...”
“小楚,你这孩子怎么了?”刘恩山清晰有力量的声音,让楚韵立马回过神来,她抬头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吓得刘恩山立马递过去几张绵柔纸巾。
楚韵惊慌失措地擦着眼泪,但是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深呼吸几口,调整了状态。
随后,她那双被红血丝侵蚀的眼睛无比坚定地看向刘恩山。
“我会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我...以后只会为了我自己而活着。”
刘恩山一惊。
他不知道,楚韵在这沉默的几分钟里,究竟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但楚韵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很欣慰。
“小楚,我会像你父亲支持你那样,去支持你。”
“刘叔叔,谢谢你。”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是乐尘叶回来了。
他挥挥衣袖,抖着上面并不存在的雪,“啊...季晏礼真是难缠,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送走。”
“怎么了,他不相信你?”刘恩山笑着问。
“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乐尘叶手指把玩着红头绳,一脸无奈,“我还以为,按照我和他的关系,他会很相信我,但是......
但是这次他居然一点都不信我,要不是我拦着,他就要闯进来了。”
闻言,楚韵感觉心里难受得慌。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季晏礼这人了,分明是他拉黑删除了自己,今天又跑到燕城大学来找自己。
这是想干什么?
“谢谢你啊,乐尘叶。以后他要是再来,你就说没见过我就好。”
乐尘叶恩了一声,随后问道:“你们分手了?因为什么啊?”
这种原因,楚韵不想说,她觉得太丢人了。
“不要再问了,总之就是我们两个之间不合适,我不是很想说。”
刘恩山点头,让乐尘叶别再继续问下去。
但乐尘叶还是不懂,继续在指尖缠绕着红头绳,“可是,季晏礼那么爱你,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