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师打了电话进来，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尴尬的气氛。老师一听就是生气了：“实验室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收拾好？”
“我我我我马上来，”我赶紧说，“我现在就去收拾！”
“赶紧的，顺便把你的备课都拿过来我看看。”
“好好好，没问题，马上就去。”
我赶紧挂了电话，何悠然坐在我旁边也听到了，小心翼翼的问：“是张老师吗？”
“她好像生气了，”我叹气，“我得赶紧去把实验室收拾了，要是老师今天没法做实验，肯定更生气。”
“我去帮你吧。”他自告奋勇。
“不行，你要是去了，老师肯定就知道我为什么没收拾实验室，肯定得揶揄我，”我说，“后天讲座就开始了，你备课改完了？”
“……还没有，”他才意识到，“那这样，晚晚我们中午一块吃饭吧。”
“好，”
我紧赶慢赶跑到老师那，结果还是挨了她一顿批：“都十点了，上哪去了？”
“睡过头了。”我小声说，赶紧把地上的玻璃碎渣用风吹走，又从兜里拎出十几只符咒小人，让它们去拿一批新的烧瓶。有两张桌子都歪了，椅子断了条腿，我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埋怨，哥哥把实验室砸的也太彻底了吧。
老师在旁边随手收拾着，语气漫不经心：“睡过头？谈恋爱去了吧。”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玻璃渣吹到天花板上：“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你们谈恋爱不都一个样，”老师一脸得意，“是上次明焰提到的那个小男孩？何悠然？”
“是他，其实也没有很小吧。”
“怎么都不介绍给我认识？”
“本来之前祁幼竹婚礼的时候想介绍的，结果老师您走得那么早，”我做了个鬼脸，“等到集训开始您就能见到他了，他是吴叔叔收的新学生。”
老师一愣：“他收学生了？什么时候？”
“啊？您不知道吗？”我也没想到吴叔叔居然没告诉老师，“就是在祁幼竹的婚礼上，不过还没正式发公告，应该是在周一发。”
“他没告诉我，”老师皱眉，“他可是二十年没收过学生了，怎么回事，这种大事都不说。”
虽然何悠然的事牵扯到祁落，但是老师又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告诉她也无妨吧，谁知道吴叔叔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我最好还是帮他掩护一下：“可能吴叔叔最近事情多吧，你看你们两人都准备着讲座的事，可能他没找到机会说。”
老师哼了一声：“他最好是。他这人一旦想瞒着什么事，个个都是大事。”
我心里发凉，虽然老师不怎么过问祁落的事，但是她的直觉很准，更不用说她看着吴叔叔长大，又看着我和哥哥长大，我们的脾气和习惯她都一清二楚。不论吴叔叔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告诉老师，他最好能想一个好点的理由，不然铁定会被说一顿。
我终于收拾好了实验室，老师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笔记本准备做实验，我给她打下手，又说：“备课我都打印出来放在您办公桌上了，有什么问题您随时联系我。”
“不好说，可能联系不上。”老师还在揶揄我。
“老师，”我拖长音撒娇，“您就别说了，我保证把您的信息调成特别关心，男朋友都没有的待遇。”
“别说了，有点恶心。”老师被我逗笑了，但好歹不再笑话我了，“这不是你第一次舍得告诉我你谈恋爱的事，我高兴罢了。还好你没学你哥，一天能换三个男朋友。”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其实没告诉她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和哥哥一样才不敢说的，而且这个男朋友也没你想象中的省事，他是祁落的儿子这一点，等以后告诉老师的时候就足以让她震惊了。我只能尴尬的笑笑：“还好啦，我哥这不是也改邪归正了。”
“说到你哥，他倒是把他男朋友介绍给我了，”老师一边说着还不忘白我一眼，倒不是生气，更像是开个玩笑，“不是我说，他男朋友和他身份差距有点悬殊，又是缄默者，以后有他们俩磨合的。”
老师说的很现实，也的确是实话。哥哥虽然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以后肯定没办法在总督所担任太高的职位，但他等级摆在那，又是吴叔叔的养子，必定会继承他的相当一部分工作。至于宋长宁……他出身不高，毫无背景，作为缄默者就算未来破开封印，等级也不会超过两级，甚至目前连灵献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未来怎么打算的。
“老师，这话您不会当着他俩的面说了吧。”我还是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我和宋长宁第一次见面，说那么严肃的话题太不合适，”老师说，“不过我私下和向阳说过。”
“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就一脸被老年人说教的不乐意，说了句：‘知道了，我们会好好打算这件事的’，就岔开话题了。”
“老师您又这样，哥哥肯定没一脸不乐意，都是您自己脑补的。”
“我的目的是想让他知道轻重，现在他知道了就可以了，”老师耸耸肩，“我只是希望你们两个别遇人不淑，耽误自己。”
老师这句话直接把我整沉默了。但我还是勉强回话：“其实哥哥事业心挺重的，要是两人因为这件事有不一致，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了感情还那么好。”
“半年也叫这么长时间，你们年轻人真是……”老师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自有你们的想法。这里把你的灵力放进来。”
我依言照做了，但还是忍不住说：“老师，其实半年时间挺长了啊，您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不会要谈十年才能结婚吧？”
“那倒不至于，我当年……”老师说了一半打住话头，“算了，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
“啊，真的吗？”我有点心痒痒，“我怎么有点不相信，老师您别不好意思，跟我讲讲呗。”
“哪有什么不相信的，我还能跟你一样藏着掖着吗，”老师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你再这么闲聊天，中午肯定没有时间跟你的小男朋友一起吃饭了。”
“我错了，我闭嘴。”我赶紧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我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但好像还是勾起了老师的伤心事，她做实验明显心不在焉，刚到中午她就把我赶去吃饭了，我跟何悠然吃到一半她又发来消息，说下午不去实验室了，要准备备课的事，让我晚饭前再去找她。
我拿着手机皱眉，何悠然也放下筷子：“怎么了晚晚？”
“老师让我下午别去了，晚饭前再去找她。”
“……她生气了？”
“不是因为你，应该是因为别的事，”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我问她她年轻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感觉她好像不想谈，还把我赶出来了。”
“她可能有什么伤心往事吧，”何悠然猜测，“或者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不好意思说这种事。”
“都有可能吧，希望她没真的生气。”
“晚晚只要去道个歉，认真的道歉应该就没事了，”他说，“张老师会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估计她会顺水推舟敲诈我再帮她做实验……算了，无所谓，只要她不生气就行。那我下午跟你一块去吴叔叔那里吧，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好呀好呀，”何悠然立马开心起来，“随时欢迎。”
他肯定是开心我能陪他一起，结果我们到了吴叔叔的办公室，他立马就被吴叔叔派去出卷子，我则被抓过去写吴叔叔打算周一发布的收学生的声明，根本就没法一起干活。其实我没什么事情做，都有现成的模版，但我磨磨蹭蹭拖时间，一边坐到吴叔叔书桌对面打算套他的话：“吴叔叔，你是不是还没告诉老师你收学生的事。”
吴叔叔架着眼镜在改什么东西，听到我的话下意识往何悠然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说：“没有。”
“你得编个理由，老师反正不高兴了，”我说，“但是你为什么不说呀？”
“因为还没想好理由，”吴叔叔很明显也不想提这事，“周一我会去找她的。”
“行吧行吧，你们都有一堆秘密。”
吴叔叔笑了：“哪有什么秘密，还不是因为他身份的事，我得找个借口圆过去，别忘了他还是你男朋友。看你小心眼的。”
“就是啊，我刚刚问老师她有没有谈过恋爱的事，她也生气了不想说。”我好奇的问，“吴叔叔你知道原因吗？”
他打字的手停下了：“你就这么直接问了？”
“对啊，正好她问到何悠然的事，我就顺带着问了一下她。”
“她生气了吧？”
“好像是，但是更像是不想提这事。”
“建议你找个时间跟她道歉，”吴叔叔继续打字，“她是没谈过恋爱，也没结过婚，也从来就没这个打算，但是她家里人好像因为这个出过事，是她姐姐还是妹妹，所以她一直不想提。”
“出过事？”我不理解，“因为谈恋爱？”
“她那个年代比较乱，再加上那个时候还没有总督所，所以各家灵士都是各自为政，有冲突的也不少，”吴叔叔言简意赅地说，“那个时候非常流行和政商界的人联姻，打来打去的，但是这里面肯定水很深，大多数人都是牺牲品。所以别提这件事，算是黑暗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老师年轻的时候为情所伤之类的。我赶紧说：“今天一定给她道歉，我都不知道是这种事。”
“不知者不为过，她肯定不会介意，”吴叔叔说，“你声明写完了吗？给我看一眼。”
下午我听了吴叔叔的建议，老老实实的去道歉了。老师好像已经整理好状态了，和颜悦色地说不是大事，然后一如既往的给我的备课批注了一大堆，明天还安排我继续陪她做实验。虽然我平白无故多了一大堆工作，但好歹她不生气了，我也就放心了。
“还有，你之前竞选的结果也出来了，”老师看完了备课，又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是就任通知，“恭喜你，新部长。”
虽然这结果能猜得到，但真的接到正式通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激动，看着写在我名字后面的“研发部部长”几个字，像是欢迎我终于找到了下一步发展的方向。
老师看了看我的表情：“看给你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肯定会激动啊，这可是部长哎，”我感叹，“虽然只是个小部门，但是是我前进的第一步！”
“什么前进，当总督吗？”老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过说实话，研发部真的没有多少事做。在你带集训期间副部长会暂理事务，等集训结束了你再去和他交接。”
副部长我也见过很多次，是个慈祥和蔼的老爷爷，之前我去帮老师的忙的时候，他经常给我带零食吃。我笑：“老师您别开玩笑了，离总督还远着呢。那等到集训结束我再去交接，还得谢谢他呢。”
“虽然研发部一直是我带，但是我也不是风属性，做实验的方向肯定和你的大有不同，你也别太束手束脚，放宽心去做。说句难听的，研发部连个指标也没有，只要你别把实验室炸的太厉害，根本不会有人管你，也不会去考核你的。”
“那么爽吗，随便做实验没人管？”我笑嘻嘻的说，“怪不得老师您这么喜欢研发部，在这待了二十年。”
“在这待了二十年是在等你长大，”老师微笑，“现在我不就清闲了。”
老师对清闲的定义和正常人的应该很不一样。毕竟她马上要转到安防部，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加班费比薪水都高。我又说：“老师您放心吧，肯定会在研发部继续把你的精神发扬光大的。”
“那我就放心了，”她点点头，一脸欣慰，“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好的，就像……你父母当年一样。”
老师大概是被勾起回忆了，絮絮叨叨的和我讲了好多爸爸当年在总督所的事，一直到吃完饭都还没讲完。晚上我改备课改到十一点，何悠然一直陪着我，改完以后我长叹了一口气，直接瘫倒在他怀里：“终于改完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摸摸我的头。
“休息？怎么可能，”我苦笑，“明天又是做实验……后天集训就要开始了，你看着吧，有我们忙的。”
“但是能和晚晚一起，虽然忙也很开心！”他认真的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以班导的身份参加集训，真有点激动。”
“你肯定能做好，”我躺在他腿上，“你的备课我看了，都挺好的。再说你的导师可是灵士界等级最高的。”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努力，争取做到最好，”他说，“想想真的好神奇，半年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现在我和晚晚在一起，老师是我一直崇拜的人，还马上就要做班导了，这些可都是之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你要好好做，”我吻了吻他的手指，“如果出什么岔子，不只有你一个人出丑，还有吴叔叔和我。”
“一定。”他认真点头，“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晚晚和老师。”
“一步一步来。你之前不是说过，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吗？现在你接触的东西越多，就越知道想做什么了。做老师，在总督所任职，或者成为一方灵主，你都有这个实力。”
“谢谢晚晚。我肯定会好好选择的。”他说，“之前老师也说过，我的等级还不够，得一边升级一边找到自己最擅长的方向，才能把握主动权。”
“他说的没错。的我们只是给你提供了渠道和平台，具体想做什么，还是要你自己来决定。”
“渠道和平台已经非常重要了，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些，我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晚晚你说的对，我是该和你一起往前走，这样我就算不找什么机会和借口，也能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所以最终的重点还是和我在一起？”我笑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恋爱脑。”
“那当然了，我这是情深似海，谁让晚晚不说，那就只能我说咯，”他纠正我，“你看看世间上哪去找第二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我可是独一无二。”
也是，世间估计也再找不出第二个祁落的儿子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未表现出来，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于是我说：“那你还不来吻我，还说那么多话。”
“都要做嘛，话也要说，也要吻你啊。”他开心的低下头吻我，我一手揉着他后脑勺的黑发，软软的，带着点自来卷，好像可爱的小狗。
“其实你的嘴还有别的用处，”我懒洋洋的吻着他，一边说，“更好的用处。”
“什么？”他哼哼唧唧的。
“要我详细说说，祁幼竹婚礼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吗？”
“好啊，”他一脸好奇，“我都干了什么啊？”
“真的想听？”
“想听，”他说，“姐姐告诉我嘛。”
我笑了：“你一叫‘姐姐’，肯定就没好事。”
“谁说的，我说的都是好事，”他把我抱起来，吻轻柔的落在锁骨和肩膀上，“姐姐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