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温若欢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往凝晖堂。
温嘉月温声叮嘱:“到了那里不要多话,只管服侍老夫人便好。”
老夫人爱挑刺,稍有不顺心便要骂一句,她伺候了四年,摸到些许门道,后来骂声便少了。
不过一开始也是被骂着过来的,不知忍了多少回眼泪。
温若欢不是想嫁给姐夫吗,那就让她提前适应一下嫁过来之后的日子。
能不能嫁过来,或是还想不想嫁过来,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我知道了。”
温若欢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她在温府便没服侍过谁,爹娘也宠爱她,从未让她受过委屈。
可是一来侯府便要伺候人,虽然伺候的是姐夫的祖母,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温嘉月没去看她的神色,又问:“如意教你的可学会了?”
“学会了,你放心吧姐姐,我会做好的。”
温若欢心想,若是能讨得祖母的欢心,得到祖母的支持,那她嫁入侯府岂不是更有希望?
想到这里,她顿时踌躇满志。
“姐姐,那我过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温嘉月温柔应了一声,望着她消失在门外,顿时敛起笑容,看向如意。
如意立刻禀报道:“夫人,侯爷在书房。”
“谁问他了,”温嘉月蹙眉,“我想让你给我倒杯茶。”
如意连忙去倒茶,心里却有些疑惑。
以前只要侯爷在府里,夫人便问他在哪,久而久之,一个眼神她便懂了,主动回禀。
这几日夫人似乎不太关注侯爷的动向了,或许是因为刚生下小姐的缘故?
如意没再擅自揣测下去,恭恭敬敬地递上热茶。
过了两刻钟,温若欢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温嘉月早有预料,但故作不知,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真是欺人太甚!”
温若欢咬牙道:“巾帕不过是热了一点,她便说烫到了,骂了我一句,哪有这样的人!”
“还有,我不小心踢到木盆,水洒出来一些,她便说我笨手笨脚,明明是丫鬟放的位置不对!”
“她漱口之后还往我手上吐,恶心死了,肯定是故意的!”
温嘉月静静地听着,并不意外。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孙媳妇的妹妹前来服侍,居然当丫鬟使唤。
温嘉月想了想才开口:“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
她感叹道:“人人都想取代我的位置,却不知晓我在侯府过得如何艰辛。”
温若欢的神色顿时一僵,小心地瞥了眼姐姐,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难道她看出来了?
温若欢咬了下唇,没有轻易出声。
心里却哼了一声,这叫什么艰辛,伺候祖母罢了,只要能嫁给姐夫,她连小姑子都能一并伺候了!
依她看,温嘉月真是好日子过多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状元夫人和景安侯夫人的头衔亮出来,哪个女子不会羡慕?
更何况姐夫又生的如此俊秀伟岸,还有一身本事,日后定然还有一番作为,成为宰相夫人也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她敷衍地宽慰道:“是啊,旁人都不懂姐姐的艰辛,欢儿却懂得。”
温嘉月柔柔一笑:“好了,累了一整日,你快去睡吧。”
“不着急,还早呢,”温若欢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姐夫?”
温嘉月垂眸,掩去眼里的讥讽,这才开口:“他在书房呢,想必还有事要做。”
温若欢闻言更是心中一喜,姐夫今晚这么早回来,用了顿晚膳便去书房继续忙了,这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吗?
转了转眼睛,温若欢满脸愠怒之色。
“姐姐还等着呢,姐夫怎么能去书房呢?我去叫姐夫回房,顺便再摘点桂花。”
不等温嘉月回答,她便转身离去,连放在几案上的篮子也忘了拿。
如意跺跺脚,着急道:“夫人,奴婢去拦着三小姐吧?”
“不必,”温嘉月淡淡道,“由着她去。”
如意有些不解:“万一三小姐闯入书房,这可就说不清了。”
“那也得让侯爷让她进去才行。”
书房重地,四年里温嘉月也只得到允许进去过两回,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让侍卫带话或是送东西。
若是温若欢有出入书房的本事,她马上将侯府夫人的位置拱手让人。
见夫人这么淡定,如意也不慌了,专心服侍她梳洗。
书房外,温若欢昂首挺胸地往里走去。
还没走两步,两个侍卫便拦住了她。
“来者何人?”
侍卫太有气势,温若欢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是你们侯府夫人的妹妹……姐姐让我过来找姐夫。”
侍卫对视一眼,问:“夫人有何吩咐?”
“自然是不能告诉你们的,姐姐让我亲自告诉姐夫,快让我进去!”
温若欢越说越镇定,谎话也信口拈来。
侍卫却不是吃素的,一个侍卫拦住她,另一个侍卫往书房走去。
温若欢急道:“诶,让我进去啊!”
侍卫丝毫不给她面子,训斥道:“书房重地,不得喧哗!”
另一个侍卫跨上台阶,敲了敲门,恭敬禀明来意。
里面传来淡漠的声线:“让她走。”
侍卫抱拳应是,但事关夫人,还是重复了一遍:“三小姐说夫人有事要见您。”
里头却没再传来声音,侍卫等了片刻便回来了。
温若欢连忙问:“我姐夫怎么说?”
“请三小姐离开,日后不得靠近书房。”
温若欢顿时愣住。
见她不走,侍卫道:“三小姐若是再不走,属下便要将您赶出去了。”
温若欢愤恨离开,转身却瞧见如意提着篮子过来,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
“三小姐,夫人让奴婢把您的篮子送过来。”
温若欢看见就烦,却又不好说什么,憋屈地接过篮子。
“你跟姐姐说一声,我直接回去睡了。”
见她果然没进书房,如意心情很好地回去了,绘声绘色地将此事讲给温嘉月听。
讲到兴处,如意有些激动,又连忙捂住嘴,怕吵醒了酣睡的小姐。
温嘉月也不让如意说了,她隐约听到外头有沈弗寒的脚步声。
他步伐沉稳有力,和别人都不一样,她不会听错的。
没过多久,沈弗寒果然进来了。
温嘉月客气道:“侯爷这么快就忙完了?”
沈弗寒神色淡漠:“没有。”
温嘉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那他回来做什么?
两人都没再开口。
顿了顿,沈弗寒问:“你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