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知看着往日志同道合的同窗,此刻一个个皆对他面露鄙夷。
不,不行,他得先挽回自己的颜面!
白知行扭头看沈溪月,像是被逼急了反击道,“你就是个泼妇!谁家女子同你这般粗鲁!”
“你说我花你银子?你可有证据?摇身一变成金疙瘩便急着寻由头退亲了!”
听了这话,沈多银厌恶对着白知行冷哼一声,满是自信向女儿看去。
他从女儿能拿笔便开始教女儿记账,断不会让白知行赖了账!
可谁想,沈溪月,她,她确实没记账!
许是叫痴迷男子的虫把她脑子吃了……
她一开始是记了账的,但简银在白知行面前提了一嘴。
白知行当下冷了脸,说她斤斤计较,不信任他,她这才没再记了。
沈溪月对沈多银闪躲着摇了头。
再看向白知行,那降下去的气势又起来了,“你有脸不认,算我沈溪月肉包子打狗,记着快叫你爹上门来商议退亲的事!”
“呸!养不熟的白眼狼!”沈溪月冲他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她知道今日暂时是拿不回银子了,先退了亲再说罢。
竹屋里外的学子都是湘州拔尖人物,且还有沈宗越在推波助澜,白知行此番话,将将能把面子撑住些罢,里子是全没了。
二叔同宗越堂哥说了几句好好听课的话,也就跟着沈多银父女出了百川学院。
他又借口不掺和大哥家事,自己骑着青驴家去了。
父女俩回到沈宅,白庄头也到了,孟氏得消息匆匆赶出来。
也派人请了林之傲,但他只派扶耀过来传个态度,“谁敢欺我妹子,若不退亲,提头来见!”
沈溪月感叹这若是真心为她好,那该多好。
他们在议事厅商议退亲的事,沈溪月安心地回了院。
今儿也不算全功尽弃,好事多磨,沈溪月这样安慰着自己。
带着还算不错的心情坐在院中树下的秋千上,可还没摇两下,一阵悦耳的铃铛声便传入了耳。
沈溪月扭头朝院门看去,一穿着蛋黄绣合欢花的少女迈步走来,那少女发髻上的几朵绒花旁挂有一个铃铛。
这才知道,那阵悦耳的铃铛声是从她发髻上发出的。
她叫黄橙橙,也是商贾之女,上头有数个兄姐,最爱标新立异。
是她前世的手帕交。
毕竟前世黄橙橙不知如何竟做了她二哥的妾,得知她在偏院给她送过几块糕点。
待她从偏院出来,盛装出席宫宴被小日国太子看上,黄橙橙又对她言语奚落不断。
那会子她才明白,黄橙橙想她好,但不想她比她好。
“溪姐姐!”黄橙橙小碎步到她跟前,笑容灿烂,“我还当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不跟我玩了呢!”
“怎会,我落魄了都不会忘了你。”沈溪月纹丝不动坐在秋千上,笑看着她。
黄橙橙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她没多想,一屁股坐在沈溪月旁。
撒娇道,“你可别忘了孟太太为难你时,我总偷偷向着你,给你吃食、帮你做事的!”
“我自是不会。”沈溪月笑得勉强。
是,在孟氏苛待她时黄橙橙时不时会给她些吃食。
她做的绣帕荷包香囊大多也是黄橙橙帮着卖的。
可在她重生以来,每夜睡不着觉时细细回味前世愚蠢的自己,发现黄橙橙帮她,好像并没有几分真心。
黄橙橙总是带着一众小姐,当着她们的面帮她。
小姐们便赞叹道,“橙橙就是心善,比你几个姐姐都心善多了。”
“溪月姐有橙橙姐这么好的手帕交,真让人羡慕。”
黄橙橙上头几个姐姐都各有所长,只黄橙橙中规中矩,但每回帮了她,名声一天好似一天。
但众小姐不知道,她挣得的银子会主动给黄橙橙一半的利润。
也不知道黄橙橙斗不过上头的姐姐,让她帮着出主意。
主意好了就帮她,主意不好了翻脸骂她一顿,把绣品全砸她身上。
黄橙橙突然正经的话语打断了沈溪月的思绪:
“虽这样说,溪姐姐能寻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多亏了孟太太和我娘,溪姐姐别忘了感恩才是!”
“原来是你们给我找到的呀!那我可得好好记着!”让她进龙潭虎穴的人,她怎能不记呢?
她确实不知道这事黄橙橙的娘也有份。
黄橙橙的娘从没用正眼看过她,突然好心帮她,就不知安的什么心了。
那会子她正在柴房做针线,孟氏带着一众奴仆,洋溢着慈爱的笑容进来。
直把画像摊开给她看,说她十分像福安长公主要寻的女子,再然后就诉说爹爹被打压的事。
黄橙橙心下满意沈溪月的回答,笑着转了话头,“我来时经过偏院,发觉好热闹,又听说溪姐姐在学院同知行哥哥吵起来了。”
她这两日一直憋着一股气,得知百川学院的事,她终于有底气上门来!
她蹙眉数落道,“不是我说话难听,溪姐姐日日围着男子转有何好处?”
这时,下人来报林之傲来了。
听到是大公子,便知道是福安长公主的长子,黄橙橙好奇看去。
很快一抹沧浪色就出现在眼前。
来人步伐匆匆,脚下踩的是不易得的蜀锦制成的鞋子,每一个步伐都流露出自信和高贵。
沧浪金绣的角袍被风带起,散发的是不同在场人的贵气。
那捏着几封信件的大拇指带着白玉扳指,那白玉好似用金钱衡量都贬低了它。
她突然想到她适才跟沈溪月说围着男人转有何好处,她的下句想要说的是,“知行哥哥那般好一个人都生气了,看来溪姐姐是犯错太严重了。”
如今只怕林之傲会觉得自己不待见男性。
所以在林之傲赶到前,她笑着晃晃脑袋,使得头上的铃铛越发零丁作响,她飞快同沈溪月道:
“但溪姐姐不该这个时候提退亲的,做女人太刻薄,太见利忘义不讨人喜欢的。”
“或许,知行哥哥有何苦衷呢,溪姐姐多多理解他才是。”
“见过大哥哥。”沈溪月不理睬这无脑的话,对来人一屈膝。
“这些信件是怎么回事?”林之傲没在意旁的人,见到沈溪月立即诘问。
沈溪月故作不解,正要张口,被一旁叮当响的铃铛声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