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皇宫里,文宣帝还在处理政务。
在那庄严肃穆的宫殿之中,陆启正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手中的奏折,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专注与严肃。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那正是陆绥。
只见陆绥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他的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而又带着一丝冷意。
陆启的目光在触及到陆绥的瞬间,那原本紧锁着的眉头便渐渐舒展开来,眼神中也瞬间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他毫不犹豫地就放下了手中那承载着诸多军政要事的奏折。
“儿臣,拜见父皇,不知父皇有何要事?”陆绥表情淡淡。
“那个云绾卿是怎么回事?”
文宣帝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然后拿起奏折继续处理政务,慢悠悠的问。
陆绥心中早有预感,知道早晚会面临这样的一天,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卿卿才刚刚进京不过第一天的时间,一切还都仿佛蒙着一层新鲜而又陌生的薄纱,可就在这个时候,父皇竟然就匆匆前来询问这件事情了。
那是一件在陆绥心中极为重要的事情,关乎着他与卿卿的未来,本以为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去应对,却不想这么快就被父皇提及,陆绥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犹豫。
陆绥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现在和盘托出,“父皇,卿卿她姓云。”
文宣帝听到‘云’字,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笔尖上的墨水没入纸张晕染开来,久久不能回神。
“你……确定吗?”似是想到什么,文宣帝不确定的开口,因为云皇贵妃姓云。
陆绥脱口而出:“父皇不觉得卿卿的双眸很熟悉吗,与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是啊,我说为什么那双眼睛那么那么的熟悉啊!”文宣帝感慨,就连称谓也变了。
但没想到陆绥接下来的话,简直是重创。
“还有,娘亲在三年前就……仙逝了。”陆绥艰难开口吐出最后三个字。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文宣帝瞪大了双眸,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陆绥,那眼神仿佛要将陆绥看穿一般。
他的目光像是两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向陆绥,妄图从陆绥那平静如水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以此来确凿地证明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不过是虚假的谎言。
然而,陆绥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他的脸上像是被一层浓重的哀伤所笼罩。
那悲怆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眼底深处蔓延开来,充斥着整个面庞,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同时,那隐忍的神色也在他的眉间和嘴角若隐若现,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知道原因吗?”
文宣帝良久拖着嘶哑的嗓音问陆绥。
“从卿卿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娘亲离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娘亲仙逝的原因卿卿没有具体的讲,不过三年后我们就可以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陆绥把从云绾卿那里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了文宣帝。
“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我很不可置信,所有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崩溃,我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接受,我知道卿卿需要我。
本来我想把这件事情瞒着,但是,依目前的我来说还不能完全护卿卿周全,霍辞也不行,所以我告诉父皇是想让父皇在暗中护好卿卿。”
“卿卿很独立也很厉害,也或许不需要我们的守护,可是我们是她的家人,我不想看到卿卿独自一人承受。”陆绥隐忍着,然后缓缓的对文宣帝说着。
文宣帝默默听着,猩红的双眸透露出主人的情绪,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痛彻心扉。
陆绥说的每一个字都扎在文宣帝的心上,犹如万箭穿心。
过了很久很久,文宣帝沉重的开口:“往后你在明处护着卿卿,我派龙影卫在暗处护着卿卿周全。
至于真正的原因就等卿卿愿意说,不要逼她,这对她来说是往伤口上撒盐。”
“我知道了,我会护着卿卿的。”
“退下吧,顺便告诉沈安,明日不上早朝,让他通知文武百官。”
“是!”
等陆绥离开后,文宣帝踉踉跄跄的走出御书房,往那个禁地走去。
文宣帝陆启知道云染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的,可是还是会对云染抱有希望,希望她会回来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好。
可是最后等来的是心上人的死讯,这叫陆启如何接受呢?
当年在江南对云染一见倾心后,陆启就不顾所有人的质疑坚持把云染带回盛京,彼时陆启还不是皇帝,也因为老皇帝点的鸳鸯谱娶了正妃,只能委屈云染做侧妃。
继位之后直接封了云染为皇贵妃,还好云染性格很好,没有被自己的莺莺燕燕欺负,反而跟皇后、苏夫人、淑妃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当年云染离开之前写了和离书,嫔妃休了皇帝真的是史无前例啊,陆启当时很气愤也不理解,可是自己却找不到云染,仿佛云染从来都没有出现一样。
若不是看着不满两岁的陆绥,陆启真的会认为那是一场梦,梦醒了,人也走了。
至此,云染云皇贵妃成为陆启的禁忌,当然也只有陆启自己知道自己的不甘心,不理解云染为什么这么做。
父子俩彻夜未眠,陆启借酒消愁酩酊大醉,而陆绥独坐天明。
若是云染告诉陆启真相,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陆启的皇位不是大风刮来的,虽是储君,但暗杀、刺杀都是家常便饭,一路闯过来得到这皇位,若是因为云染而放弃了,那么云染会愧疚死的,云染不希望爱人跟自己一样,所以放弃这个想法,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陆启对这个皇位没有很感兴趣呢,生来就是储君,没有选择。两个人若是能够相互诉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那么现在的结局就不会是阴阳两隔了。
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最好的,可惜了!
云染应该会很庆幸云绾卿没有选择自以为是,而是选择开诚布公,享受当下,未来的烦心事两个人一同携手解决,这才是正解。
——
在那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的一天,霍辞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那就是当众退了与七公主陆涵韫的婚约。
这一消息仿若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整个宫廷与贵族圈掀起了轩然大波。
镇国公听闻此消息时,气得脸色涨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模样就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上气不接下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这婚约可是涉及到皇家颜面与家族荣耀的大事啊!
父子俩就这样被这一事件的余波卷进了书房。镇国公愤怒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踏在霍辞的心尖上。
他指着霍辞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你可知你今日之举,会给我们家族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霍辞却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父亲,我与那七公主实在是性情不合,这婚约强扭在一起,日后也不会幸福。”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谁也不肯让步。
时间在这激烈的争执中缓缓流逝,最终,霍辞被父亲罚跪祠堂,这场激烈的争论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苏夫人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深知自家丈夫罚霍辞跪祠堂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在这复杂的局势下,她明白丈夫需要维护家族的尊严,而霍辞的行为虽然鲁莽,却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于是,她并没有像寻常妇人那般去劝说,而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书房门,转身便早早地回房歇息了。
镇国公这边呢,在事情稍微平息之后,他也意识到夫人的做法给足了自己脸面。
夜色渐浓,整个府邸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镇国公趁着夜色,像个做贼心虚的孩子一般,悄悄摸摸地朝着苏夫人的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种种烦恼仿佛都被抛诸脑后,他们恩恩爱爱地度过了这个夜晚。
而可怜的霍辞,就这么独自在那阴森的祠堂里跪了整整一个晚上。祠堂里烛光摇曳,映照出他孤独而又倔强的身影。
周围静谧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空旷的祠堂里回荡。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府中的下人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但那压抑的氛围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霍辞在祠堂里,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今日之举会给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数,但为了云绾卿,一切都值得。
镇国公与苏夫人在房间里,虽尽享恩爱,却也隐隐担忧着霍辞的莽撞行为可能引发的后续风波。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夜空中密布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
回到家的季柚宁去找了季舒。
“父亲,今日我结交了云小姐。”季柚宁斟酌开口。
“嗯,为父知道,宁宁是有什么疑惑吗?”季舒和蔼的问。
“是,云小姐今日煮了茶,那煮茶手法我在父亲那里看到过。”季柚宁说出自己的疑惑。
“原来如此,一些事情为父不能多说,你可以同云小姐交好,她会是你很好的朋友亦或者是老师。”
季舒不方便说太多自己和云绾卿的关系,只能间接表示可以和云绾卿接触接触。
季柚宁还是不明白,但是既然父亲这样说也就没有过多询问,而是结束话题,“父亲,女儿明白了,时辰不早了,父亲也早些休息。”
“好,宁宁也去休息吧。”季舒点了点季柚宁的额头。
季柚宁带着侍女回到自己的闺阁。
而季舒呢,他只是微微地顿了一下脚步,似乎短暂地从忙碌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沉稳而略显匆忙的步伐,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进入书房后,他轻轻地关上房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了门外。
季舒走到书桌前,熟练地拉开椅子坐下,目光重新落在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和书籍上,然后便又全神贯注地继续投入到办公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