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信在卧榻翻来覆去,心思如电转,始终无法入睡。
他的脑海中尽是北堂问挥扇那一击,后者身上散发的气息,以及那极为可怕的力量,令信此刻仍然心有余悸。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信心脏怦怦直跳,脑海中又浮现出无心古寺中干尸残骸遍地的恐怖场景,挥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启明星洒下微光。
信一夜未眠,只觉得头昏脑胀,却依然离开住地,往统领府而去,他隐隐感觉似乎有大事发生,却又想不明白这几天的事件始末究竟如何,只觉得心底压了一块石头。
见信到来,门口士兵对其行礼后便让开道路。
信步入其中,一路上路过士兵都向其行礼,后者也没有理会。一直到统领的住所,其内仅有两人,李亮赫然浑身缠绕纱布在床上躺着养伤,旁边坐着的却非李学武,而是李渊。
“老头?”
李渊抬头看了信一眼,叹息一声,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信缓步上前,观察一番,虽然他不懂行医治病,却大概能看出,李亮虽无生命危险,所受创伤却不小,要恢复还需一段时间。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李亮露在纱布外手指微动,竟微微睁开了双眼,然而此举牵扯到心神,他随即身体颤动,猛然咳嗽出声。
李渊与信大惊,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张兮兮地看着李亮。
好在李亮经过那一声咳嗽,似乎还好受了不少,也不再有别的动作,只是看着信的眼睛却透露着空洞与麻木。
前天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少年,如今却卧伤在床,萎靡不振。
他与北堂问的接触,心中所受创伤更多。
信心中一动,他看出李亮想要开口说话,便劝道:“亮将军好好养伤,待伤好后,我答应与你比武。”
后者闻言,空洞的眼神中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更是平添了一股惧意,不断摇头。
“可……怕……”
这动作牵动伤势,李亮费尽全力吐出两字,让信内心猛然跳动,那种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
李渊看着更是心疼不已,不断叹气。
信见此情景,也难以再待下去,向李渊告别一声,就转身离开了统领府。
对于通古镇,他也不甚了解,甚至除了镇主府外的地方,也少有熟悉。这一年时间,算上枫语阁,他真正去过的地方,也不超过双手之数。
甚至无心古寺,他也才第一次踏足,只是第一次去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这通古镇,似有魔物作怪。
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信依旧内心恐惧,那一战血溅千里,横尸遍地……
他不敢想象如果魔物再次出现,通古镇会变成什么样,甚至不仅仅是通古镇,天灵城、一切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没有人可以在那种级别的灾难下存活……就连神也不行,信冷眼看了看天空。
一路向东。
祭坛的东边不远处横亘一道山壁,镇府军在这山壁上扎了营寨,设置下不少兵力镇守,而越过山壁后,就彻底离开人烟,进入野兽的世界——狂风山脉。
狂风山脉覆盖范围极其辽阔,其内野兽不计其数,若是发生暴动,会对镇子安全造成极大威胁,所以镇府军驻守在这里的目的也有监视的作用,如果发现不对可以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李亮受伤极其严重,然而镇子安危更是不能松懈,李学武安顿好他之后就前往了狂风山脉。
这里的士兵分散成数堆,沿着山壁一路设下岗哨,举手投足之间纪律严明,显然训练有素。
中间有一个最大的岗哨,此处的嘹望口俯瞰范围极广,信在此处找到李学武,将心中所虑尽数托出。
昨日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听闻镇子似有魔物作乱,诸多事宜加身,深深的忧虑浮现,李学武眉头紧紧皱起。
“魔物作乱……此事牵扯颇大,信,你可能确定?”
信摇头,随后道:“但数十人横死其中,就连尸骨也化作枯状,浑身血肉不存,即使不是魔物作乱,此之行径也有伤天和、残忍至极,如果凶手就在我通古镇中,怕是极其极端残忍之辈,也不可不除。”
李学武颔首,信之言不无道理,他思索一番,似乎下了决定:“也罢,那我就带兵去彻查一番,信,此地有劳你代为看管。”
“统领莫急,”信看起来另有思量,“信初来乍到,先不说对狂风山脉并无多少熟悉之处,掌管士兵更是力不从心,前来此处和统领商量此事,倒是希望统领能分出力量加强镇内的巡逻,特别是北堂问,怕是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北堂问?哼!”听到北堂问的名字,李学武冷哼一声,眼中有极大的怒色闪过,“我看此人表面谦谦少年,实为一伪君子,八成这所有事情都是他幕后所为!”
“统领不可胡乱猜疑,至于无心古寺的事情,就由信再去一探,如果这事真与北堂问有所联系,他必然要去销毁证据,这样想来,信,多少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信苦笑一声,虽然他也对北堂问抱有深深的忌惮和猜疑,但无论结果怎样,凡事应该拿证据说话。
李学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所波动,也不再多说,抱拳道:“如此,麻烦信兄弟了!”
信客套两句,便起身离开。
暗处,似有影子潜伏在山崖附近,两边深涧中,隐约有笑声传来,刺耳无比。
信本着不被人注意的想法,想要绕路前往无心古寺,却在镇门口不远处发现两个熟人。
“信大哥!”
两道声音齐齐传来,信见来人却是略微头疼,也有些意外。
“怎么是你们两个?还想挨打?”
来人正是孔令孔佥两兄弟,闻言纷纷摇头,道:“信大人武功盖世,我二人不敢忤逆,前面多有得罪,我们回去痛定思痛,已经幡然醒悟,前来给大人道歉!”
孔令满脸惶恐,弯下身子说话,旁边孔佥点头哈腰,不停附和。
信嘴角一抽,随意打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回去吧。”
说罢信就想往前走,谁知两人却一动不动,信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似有怒气在身:“还不让路,真想挨揍啊!”
“不敢不敢!我二人只是仰慕信大人,想要跟着大人学个一招半式,好聊保自身,行侠仗义。”
两人吓了一跳,几乎要哭了出来,连忙弯下身子。
“行……行侠仗义?”信都做好了出手教训他们的准备,没想到二人愣是憋出来一个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令他哭笑不得,“我还有急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再说了,想学功夫你们直接加入镇府军不就行了,有你们行侠仗义的。”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话,信轻点脚尖,顷刻间越过二人,跳向远方。
孔令孔佥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郁闷,正愣神之际,身旁一道劲风闪过,信的身影又出现在面前。
二人顿时又是一惊,也不敢说话。
“你们就当没见过我,谁问你们都别说,要是透露了我的行踪,就少不了挨揍了。”
孔令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那是自然,我们今天就是出来转转。”
信看向孔佥,后者还处于呆愣的状态,孔令见状大急,一巴掌拍在孔佥后脑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再三做了保证。
信见状这才放心离去。
“你小子,真不机灵,差点又得挨揍!”孔令瞪眼看着孔佥,声音极其恨铁不成钢。
孔佥讪讪一笑,道:“不过大哥,你说咱们真像信大人说的,要去加入那什么镇府……”
还未说完,孔令就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傻,镇府军那群beyond能有信大人武功高,咱兄弟俩这么长时间顺走多少银票,也没见有人抓住咱们。”
“啊?咱们还要去偷银票?那信大人知道了不会再揍我们?”
“孔佥!我真是羞于当你大哥!”孔令怒道,“我他妈的就是举个例子,举个例子,你懂吗!还偷银票,咱们现在是好人了,还偷,偷尼玛!”
“是是,大哥教训的是。”孔佥自知没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孔令冷哼一声,朝信离去的方向赶去。
“大哥,这是去哪?”
“去找信大人,看信大人的样子应该是碰到一些麻烦事,咱俩要是能帮上忙,还怕信大人不传授武功吗?”
“嘿嘿,不愧是大哥,就是聪明!”
“少拍马屁,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