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什么情况?”信心头充斥着不妙,急忙在脑海中问道。
然而,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下,少年一时间没了主意。
而此时屏障的异变,让其他人心境再度发生变化。
离开的希望,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李渊和信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妙。
定了定神,李渊再次站了出来,道:“大家先在这附近扎营住下,若有突变我们会顶上,尽全力保你们周全……”
“周全你妹啊,你是什么人啊。”有个愣头青拧着眉头看向李渊,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如今这种情况他本来就心烦,在突然有个陌生人过来大言不惭,实在火大。
李渊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自己样貌变化太大,所以除了信几人,以及镇子上一些老人之外,其余人都不认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正打算解释,一个苍老的声音适时响起:“你……您是,镇长?”
看见壮年男子点头承认,老者混浊目光显得十分震惊,一时间呆滞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
再仔细一看,如今李渊模样确实和当时一样……不,更加壮实,但确实是李渊本人无疑。
两人的反应让刚才的愣头青头脑一片问号,他狐疑地看着两人,感觉像是碰到两个傻叉。
又看了看李学武二人,他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种荒诞之事,是真的?”
类似的想法出现在大部分人心中,但当务之急并不是讨论李渊的身份,而是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危机。
总之,不论如何,众人内心都暂且先接受了眼前壮年是镇长这样的奇怪设定。
接下来,表示安营扎寨之事了。
“镇府军!”
李学武沉声一喝,包括孔令孔佥在内,所有的士兵都按照队列排好,即便临危受命,依旧军纪严明。
“随我去镇子中收集材料。”
如今,越是靠近祭坛的地方,便越是危险。
有些新加入镇府军的士兵面露迟疑,最终依然还是下定决心。
“是!”
李学武对于镇府军的统领,还是十分到位的。
不仅是战斗力,就连心性和人品也十分不错。
这才称得上军队。
听到所有人的答复,李学武点点头。
“不用收集了,桀桀……”邪异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因为你们,很快就将全部死在这里。”
是那个魔的声音!
信心头警笛大作,双眼紧紧盯着镇子的方向。
那里,滚滚黑气自东边弥漫而来,嗜血和恐怖在其中交错。
黑气慢慢变化,分为猩红、幽蓝、深紫三色,带着风浪,在众人头顶汇聚。
“桀桀桀……”
三色魔气随着邪笑,汇聚在一起,而怪物的身体也从头开始,显现出来。
黑暗中,两道透露着猩红的幽蓝光芒隐约可见,是那怪物的两只眼睛。
李渊的面色警惕中带着疑惑,早上才将其腿斩断,如今却已经复原,从气息来看,似乎比刚解封时,更为强大。
怎么会,恢复得如此之快?
这下,怕是难办了。
狰狞的怪物追来,大多数人恐惧起来,那股瘆人的恐怖气息,让他们浑身颤抖。
然而身后屏障依旧,逃也无路可去,只能如瓮中之鳖一般等死。
“很奇怪吗?”怪物看出李渊脸上的困惑,冷笑两声,“本尊之所以恢复得如此之快,还得感激你们年复一年,每季一次,将大量牲畜的血液祭祀过来啊。”
“这还得多亏了,北堂浊替本尊所做出的努力啊,桀桀……”
李渊心神大震,最早的祭神大典,是在天语楼,而在数十年前,祭神大典的地址,被当时的镇长北堂浊设置到了镇子东边的祭坛上。
最开始,祭祀的血肉都顺着那些纹路消失得一干二净,这让他们更加坚信,是神明显灵了。
此时,李渊哪里还能不明白,那些血肉,全部祭祀给了这个可怕的魔。
[“这便是你的祭神,便是你所遵循的传统吗?!”]
[“可笑!可笑!祭奠几十年的神,竟是一个魔头。”]
李宗堂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
“啧啧,没想到一万年了,竟还能碰到老熟人。”
魔将目光一转,那略带猩红的眼眸,便盯在信的身上。
如今他不慌不忙,普通瓮外掌控一切的手掌,心情十分轻松。
而少年如遭雷击,那庞然大物的面孔,他再熟悉不过了。
尸山血海之后,无数魔物大军之后,一个个魔族之后,所矗立着的三个身影之一。
“狱……”
倒吸一口冷气,信缓缓开口,吐出一个字。
其他人有些愣住,为何看起来,信好像和这个怪物认识?
听到少年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号,狱将双手一拍,道:“你竟记得本尊名号,本尊实在是……太感动了!”
狱面上笑容狰狞,完全没有任何感动的意思。
“毕竟,你们那个老狗族长,就是本尊亲手杀的。”
这句话,让信再次回想起,那日的场景。
族长引动赤曦,以自己和大部分族人生命为代价,将他送出那个时代。
“族长是自己付出生命的,岂能死于尔等魔族手中?”
往事不断,信双目充血,死死盯着狱狰狞的面孔。
“看来你很生气啊。”对方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看了眼他颤抖着握剑的手,语气阴阳怪气起来,“怎么?不过来砍本尊?明明很想为什么不呢?”
他看向信手中的剑,道:“这把剑,不少人用过,然而他们最终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狱说的这些人,应该将昱包括在内。
剑上炽热光芒明灭不定,象征着信的心情也是如同惊涛骇浪般不断波折。
他确实很想就这么,提剑砍过去,但那片尸山血海、残肢断臂不断在眼前浮现。
谁能想象,一整个部落族群的人,一个个在眼前被屠杀,满目的鲜红。
和恐惧比起来,仇恨反而是次要的。
“本尊能看到你的恐惧,和你消失之前一样。”
在被赤曦带走之前,信便是一副这般模样,心有怒火,但在恐惧地支配下,依旧只能怒目圆睁,原地站着不动,不敢进攻,也不敢逃离。
何苦?
信不知道,他在这般挣扎扭曲的心境下,已经卑微地活了一年。
本以为有所改变,然而再见魔,他依旧如此不堪。
即便只是听说魔,他首先也只是想到逃离。
废物!废物!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贪生怕死!
他眯着眼睛,里面满是自责的泪水。
只是为何,魔会随之来到这里。
来到这个时代。
他回想起狱口中的“一万年”,那是什么意思?
“不可思议,这简直不可思议!”狱突然惊叹起来,“那老东西,竟能将你送到未来!”
未来?!
未来,一万年吗……
本以为,他是穿越到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一万年后的未来吗……
这也意味着,他的族人,即便没在魔族的屠戮下死去,也会在岁月的流逝中离世。
当然,这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场魔族的屠戮中,人类肯定还是留有火种,至于今后,人与魔,究竟谁将是这旷世战役的赢家,没有人知道。
即便魔比人强得多,但如果他尽自己所能,说不定……
想到这里,信自嘲一笑,紧握赤曦的手也放松下来。
他连,听到魔都只想到逃,还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
也许马上,他便要死在那魔狱的手中,去见自己的族人了。
带着愧疚,带着自责。
看到信神情的变化,狱嘴角勾起冷笑,道:“弱小的人类啊,不必彷徨、不必担忧、不必恐惧,久别重逢,本尊允许你苟延残喘一阵。”
他将目光移向别处,终于找到自己此行的目标。
一个脑袋上长着兔耳的少女。
“本尊的本源魔气,竟然分散了如此之多!”
在他的目光下,少女体内便含有一团他的本源魔气。
千年前的大战中,他几乎被打散,仅剩一小团的本源魔气用来维持自己的意识和形态。
将这里封住,增加一些血肉的储存只是次要,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这团本源魔气给困住。
只要有本源魔气,他便能迅速恢复实力,若是将遗失的本源魔气全部找齐吸收,他便能重新恢复至魔尊的境界。
他能感觉到,除却眼前的这一团本源魔气在,东边的山脉里面,还有几团较大的本源魔气。
“悟心,你这该死的秃驴!”想起如今自己的惨状,狱怒火中烧。
虽然本源魔气近在眼前,但他却不能贸然行动,经历千年,这些魔气早已脱离他的掌控,自行择主。
需要用一些手段,将这些人蛊惑,自己将魔气渡给他。
代价嘛……若是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失去本源魔气后,这些人的生命将会很危险。
但,那与他何干?
“你,随本尊走。”
他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阿离。
这顿时让公孙家几人神色紧张起来。
他们挡在阿离身前,面露警惕地看着狱。
信将剑柄紧握,似乎也要有所动作。
狱将目光重新转向信,讥笑一声,道:“怎么?现在想出头?”
“一万年前,怎么不见你出头?”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嘴角更是充满讽刺:“你能,救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