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芙阁。
祝心妍正拿苹果一勺勺挖果泥给平哥吃,小家已经七个月了,正是增添辅食的时候。
起先孙嬷嬷还不同意,怕孩子太小伤着脾胃。
但祝心妍坚持,并说当初也是这么喂蒋鲤的,孙嬷嬷瞧四少爷健壮,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平哥喜欢水果,吃得高兴,小手小脚乱晃,一边吃还一边叫。
孙嬷嬷瞧着也是高兴:“老奴还担心五少爷不应食呢!没想到这么喂也是极好的。也怪老奴没见识了,当初还误会您了。”
“嬷嬷这是哪里话,一辈人有一辈人的育儿法,我也只是看书了解个新鲜罢了。”
祝心妍见苹果下去小半个,便不再喂了,对平哥摇头:“好了,吃完了。”
平哥还未吃够,伸出小胖手去抓苹果,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抗议。
“今日不可以再吃了,再吃小肚肚就该撑了。”祝心妍用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肚子。
平哥瘪了瘪嘴,哼唧了几声,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等了一会子,见祝心妍不为所动,便也不要了,自己爬到一边玩布球。
孙嬷嬷见状,更是惊叹不已,“姨娘果然会带孩子。”
“不是我会带,而是咱们平哥懂事,是不是啊!”祝心妍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小家伙眨了眨眼,将手里的球一丢,就往祝心妍身上爬,也学着她的样子,照着脸蛋胡乱亲了好几口。
两母子就这样,闹了一会子,眼见小家伙打起了哈欠,祝心妍便让奶嬷嬷给抱下去。
这时,瑞雪打外面进来,“姨娘,延寿堂那边的人说,今个儿夜里,林姨娘又被罚跪了。只是没跪上一刻钟,就被三少爷给叫走了。”
“顾源!?”祝心妍拿出帕子擦被平哥弄上的口水,问道:“听到他二人说什么了吗?”
瑞雪回:“三少爷防得紧,叫了菜后,将所有人都撵出来了。且他与林姨娘说话声极低,是半个字都听不到。”
“明目张胆将人叫走,又将下人撵出。”祝心妍冷笑:“这是顾源故意让我知道的意思。”
她思索了一会子,对孙嬷嬷吩咐:“估计顾源是想拿林姨娘当枪子来对付我。只怕她在府里没有外援,会去找林大奶奶帮忙。嬷嬷,你明个出府去通知庄姨娘,烦请她多盯着点。”
孙嬷嬷点头,“老奴明白。”
此时,顾源正瞧着林青檀狼吞虎咽。
看她那不拘小节的吃相,心里膈应的要命。
嚯!这是几天没吃饭了!活像个要饭花子,哪里还有一丁点大户小姐的样子。
但一想这人,是受自己的施舍而活,顾源的心中就起了一丝变态的感觉。
用手撕下一只鸡腿,放到她的碗里,“林姨娘慢些吃。”
林青檀也顾不上感谢,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吃得太赶还被噎了一下。
油手也不擦,径自拿起杯子,猛灌了好几口。
等终于吃饱喝足了,才发现盘盏全空,自己面前一片狼藉。
毕竟是做过大小姐的人,这面子就挂不住了,尴尬地说道:“谢谢三少爷,让您见笑了。”
“我与林姨娘同命相连,又怎会笑话你呢!”顾源尽量表现出亲和。
“同命相连,这话怎么说!”林青檀不解:“您可是睿亲王府高高在上的三少爷,论地位比我强出百倍,难道也会有人给你亏吃。”
闻言,顾源露出一副愁苦状。
“您进府晚,自是有所不知。打从祝姨娘执掌中馈以来,我就没了好日子可过。
她欺负我一个没娘的孩子,处处挤兑不算,又蛊惑父亲将我身边的下人都给撤换了。”
说着眼泡含泪,重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愿意待在延寿堂吗?那还不是被那个贱人逼得走投无路,在府里存活不下去,只能依附祖母过活。就这,她还派人盯梢处处防范我呢!”
想起自己在府中的各种艰难,林青檀在这一刻感同身受,握紧拳头砸在八仙桌上,震得碗筷噼里啪啦作响。
眼里蹿出火星,咬着牙道:“你说得没错,我们能落到这步田地,都是被那个贱人所害。”
见仅凭三言两语,就让这个傻子上了道儿。
顾源便趁热打铁:“唉!她如今风头无两,又极受父亲宠爱,想动她势必登天。只怕是我们要受其蹉跎一辈子了。”
蹉跎一辈子!!!
在回去的路上,林青檀一直反复念叨这几个字,分了神就没注意脚下。
打了个趔趄,但幸好被人及时扶住。
“林姨娘小心!”
她抬头望去,却发现是个脸生的,但看衣着装扮却不像个下人。
“你是——”
“我叫沈方仪,同你一样也是妾室,前一段儿才随王妃回府,如今陪王妃住在正院。可说王妃想吃乳酪,我便出来去厨房取。”
说完,沈方仪上下打量她一眼,关怀道:“这么晚了,林姨娘怎么还在外头?莫不是也想去厨房。不如我们一块儿。”
提起厨房,沈方仪就一肚子火气。
打从进府的次日起,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不是坏的就是馊的,竟连狗食都不如。
她气不公,去找厨房理论,但却被厨房的婆子奚落。
“奴才们知道您是商户出身,有大小姐的架子,也奢靡惯了。但咱们睿亲王府却是不同,各处有各处的规矩。
您是妾室,按定例理应吃这样的饭食。可您嫌弃饭菜不合乎口味,偏偏将菜放坏了,才来找我们厨房说嘴。
怎么着,觉得我们做奴才的好拿捏,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啊!”
其实这事儿不是祝心妍授意,是因着林青檀不识好歹,入府第一天就当众说下人是狗。
若你得宠,也算是一时无事。
可偏偏你不受主子爷的待见,所以下人们趁机就使劲踩。
但林青檀不知道啊!还拿自己姨娘的身份去压人,当即回骂过去。
是暂时性赢了,可次日的伙食更差,且越找越一日不如一日。
想到这些遭遇,她眼圈发红,忍不住落泪。
沈方仪多会做人,扯出帕子为她拭泪,柔着声劝道:“唉!可怜见儿的。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可谁让那位得宠,又有爷撑腰呢!
这里无人,咱们姐妹说说体己话,你瞧打从她来,这后院还得好。稍不顺她心意者,非疯则死。所以妹妹为了活命,我劝你还是多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