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虽然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别扭,但也只当他是生气时嘴瓢了。
他如今已经紧紧地绑在弘历这艘大船上,自然不能跟他对着干。
因此当弘历站出来,怒斥准噶尔部狼子野心,义正言辞的反对和亲时,高斌也随之并肩作战,共同上书为其壮声势。
熹贵妃之前虽然暗示过弘历想办法帮她保住胧月,但也知道大势所趋,即便是她也难以扭转乾坤,他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能够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然而此刻见弘历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坚决站出来保护她们母女,她心中虽知此举可能收效甚微,但总归还是有些欣慰的。
然而让熹贵妃没想到的是,弘历能够为胧月做到这个地步。
他挺身而出,主动请缨,愿意亲自带兵前往准噶尔作战。
此言一出别说其他大臣,便是高斌都震惊了,心中的后悔如潮水般涌现,恨不得立刻撤回自己反对和亲的折子。
要知道朝廷与准噶尔部交战多年,无数的将士为国捐躯,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胜负难料,人家才不会管你是什么阿哥王爷,回头你逞英雄小命呜呼,我女儿年纪轻轻的守寡了可怎么办?
然而弘历自然有此提议,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朝堂上一番慷慨陈词。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我大清泱泱大国,国富民强,区区一个准噶尔部,焉有让其辖制威胁之理?
或许在你们看来,牺牲一个公主算不得什么,可我们舍掉的不仅仅是一个公主,更是朝廷的脸面和尊严。一旦答应和亲,就是对那些叛贼的妥协,是将来史书上难以抹去的耻辱!
众位大臣既然说公主享天下之养,自然要为天下倾尽毕生之力,那我身为皇子,不也是一样的道理?作为臣子,我理应为朝廷效力;身为皇子,我理应皇阿玛分忧;身为兄长,我更应保护姊妹。
天下安宁,朝堂稳固,本应是我们这些臣子之责,若是将其系于一弱女子的身上,我们这些男儿,又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迷心大法功力全开,直说的那些主战派热血沸腾,主和派抬不起头,就连皇帝也激动地一拍桌案。
“好!弘历,你虽然善于骑射,武艺高强,可领兵作战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做好准备了?”
弘历身形如松,撩开衣袍,跪在皇帝面前,眼神坚定如磐石。
“儿臣愿立下军令状,不平准噶尔,誓不回京!”
后宫的熹贵妃听闻此讯,宛如晴天霹雳,她几乎瞬间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槿汐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
“娘娘,四阿哥如此保护胧月公主,不惜以身犯险亲上战场,足见对他的一片孝心,您应当欣慰才是啊。”
熹贵妃稍稍缓过一口气,心中却仍是惊涛骇浪。
“本宫是心疼胧月,可四阿哥如今最得皇上重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皇位已经唾手可得,可他却如此托大。
那准噶尔是什么地方,朝廷与其交战多年,出动了多少精兵强将都未能平定,他怎敢夸下如此海口,还当着众臣的面立下军令状?”
熹贵妃的担忧却是皇后眼里的笑话,听到弘历的行径之后,高兴地差点没在景仁宫放鞭炮庆祝。
“这些年来,本宫的三阿哥一直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可好了,本宫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平定准噶尔,若是不能如愿,他们母子又该如何收这个场!”
皇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期盼,盼着能够听到弘历战死沙场的消息。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从战场前线传来的却是一份又一份的捷报。
像弘历这种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之所以挺身而出,自然不是为了单纯保护胧月,刷熹贵妃的好感这么简单。
他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这个不断循环的世界虽然糟心,但对他而言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让他不断试错,积累经验。
按照他的预估,他之后应该还会前往其他世界,因此各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自然是积累的越多越好。
武功可以自己一个人关上门来慢慢练,但是带兵打仗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身为皇子,兵法自然也是在他们的必读书目之列,但纸上谈兵,如何能有亲身体验学的扎实?
保不齐自己以后在哪个世界就要起兵造反,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
弘历知道自己年纪轻,只怕难以服众,便也不急着出风头立功,反而跟那些将领们同吃同住,一副谦逊的模样听他们教诲。
更是跟主将傅尔丹虚心求教,学到了不少需要亲身经历才能得到的经验,获益匪浅。
他的相貌俊朗,平易近人,每一次的出征和训练,他都身先士卒,从不掉队,很快便赢得了军中上下的好感。
那些原本以为他只是来刷功绩的人,在见识过他的骑射本领后,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而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弘历这只大灰狼,也终于脱下了自己伪装的羊皮。
他深知自己在领兵作战方面的经验尚浅,也不托大,便请与准噶尔作战多年,了解当地情况的靖边大将军傅尔丹来排兵布阵。
而自己则是带着精心挑选的一小队精锐,直接假扮成一队客商,悄无声息地潜入敌方的大本营。
准噶尔部与清廷的交锋,大多是明刀明枪的硬碰硬,何曾见识过这等不讲道理的斩首战术。
前人或许也曾想过运用类似的战术,但真正能在重重包围中直插敌方将领营地的,寥寥无几。
而弘历偏偏就是这样一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奇人。
他前世功力最盛的时候,号称三万精兵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虽然不及当初,但孤身一人收拾几千个不懂内力的所谓蒙古武士还是洒洒水的。
更何况对面看守的兵力都根本不足上千个。
正当傅尔丹接到情报,得知准噶尔有一支孤军在察罕哈达集结,准备挑选万人精兵,沿科布多河西进之时,消失多日的弘历却凯旋而归,还带着活捉的噶尔丹策零的一家老小。
这段时间,噶尔丹策零备受折磨,为了少吃些苦头,无奈之下只得透露所谓的孤军,只是为了引诱清军离开科布多大本营,深入到瀚海之中,然后围而歼之的计策。
傅尔丹听罢当即后怕不已,冷汗直流。若是他早一步贸然出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熹微的晨光中,弘历下令将噶尔丹策零绑在一根壮硕的旗杆之上。每当两军交战之际,弘历都会命人将旗杆置于阵前。
旗杆高耸入云,仿佛象征着清廷的威严与力量,而对噶尔丹策零的束缚,则昭示着反叛者的末路。
准噶尔军见到自家首领被擒,登时便军心大乱。
趁着他们慌乱之际,弘历下令让早就安排好的伏兵进攻,如狂风骤雨般席卷敌军。
准噶尔残部在夜色掩护下拼死突围,他们抛弃了一切辎重和牲畜,将其塞满山谷,意图阻拦清廷大军前进。
然而他们拦得住大军,却拦不住弘历和他的精锐小分队。
这次出征,弘历特意挑选了几十匹进贡的千里驹,这些神骏的坐骑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日行千里亦不在话下。追击那些四散而逃的残军,对于弘历和他的精锐小分队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准噶尔部此刻已完全陷入内乱之中。噶尔丹策零的亲信亲属皆已被擒,而那些远一点的家族成员更是直接被斩草除根,如今连一个能够继位的人都没有。
这场闪电战打的迅速而果断,打得弘历痛快淋漓,然而意犹未尽的他却并未满足于此。
他命令傅尔丹带领大军在正面战场继续平推,而自己则带着精锐小队暗中打游击。
于是准噶尔部的贵族和官员们便倒了霉,几乎是一夜之间脑袋便纷纷搬家。
那些侥幸存活的人看到这种架势,明白这根本就是奔着灭亡准噶尔部来的,纷纷表示愿意投降,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沙俄身上,声称是沙俄唆使他们叛乱的。
但无论起因如何,这次围剿准噶尔之战都可谓是大获全胜。
皇帝接到战报时,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当亲眼看到被活捉回来的噶尔丹全家桶时,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几乎忍不住从龙椅上蹦跶下来。
要知道准噶尔从康熙朝便一直作乱不休,一直到他登基也没消停过,一直是大清的一块心病,如今却在他这一朝被彻底解决,将来史书上记载,这可都是他的他的辉煌政绩啊!
皇帝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弘历立下如此大功,当即便又开始了沉浸式封赏。
满洲第一巴图鲁的称号已然无法匹配他的功绩,得满蒙汉第一巴图鲁才行,还要再加封他一个大将军王!
——当年老十四不就是仗着这点威风不把他放在眼里吗,他如今倒要让天下人看看,他那点功绩算什么,得是他的好大儿弘历这样的本事,才配称真正的大将军王!
可是如此,还是觉得不够啊。皇帝纠结半晌,最终决定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弘历接受封赏的那一天,立他为太子的旨意,从乾清宫前传遍四海。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之前他之所以不想再册立太子,便是不想再重蹈当初九龙夺嫡的覆辙。
然而如今的弘历,足以让他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
如此世所罕见的文韬武略,又立下如此能够载入史册的功劳,区区一个太子之位都有些配不上他了。
若非皇帝还没有上头到理智全无,只怕连皇位都想直接给他助助兴了。
至于弘历当了太子,会不会和自己这个皇阿玛夺权什么的,皇帝倒是没有这个顾虑。
皇帝之所以想的这么开,除了有弘历这么多年早就把他的好感刷满的原因之外,实在是他肝了这么多年,真的早已经身心俱疲。
亲亲十三弟走了以后,身边就一直没有个能够帮他分担的人,现在基本上都在靠嗑丹药才能撑下去。
再这样累下去,没等到自己被太子架空,他估计就要先累的去见皇考了。
弘历当上太子这个消息对于皇后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即便再不想承认,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悔意。
早知道这小子竟然这么有出息,自己又何必费尽心思除掉齐妃去抢什么三阿哥。
或许当初她应该听从剪秋的提议,反正多收养个儿子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若是如此,也可让青樱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嫡福晋,将来的皇后,总好过如今便宜了熹贵妃。
没关系,不管他名义上是谁的孩子,本宫依然是最尊贵的皇后,他的嫡母,即便他来日登基,还不是一样要尊本宫为母后皇太后,压熹贵妃一头。
皇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曾经给弘历下毒以至于结仇的事情。
但熹贵妃却显然不会让她的打算如愿,眼瞧着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若是不尽快除去皇后,只怕她将来当真就要如愿了。
因此最近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初齐妃给宁贵人下毒后畏罪自杀一事,被胧月无意间听到后,当即便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四哥。
在胧月看来,如果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挺身而出上战场,自己此刻恐怕早就去准噶尔部和亲,和前朝的几位姑姑一样,没几年香消玉殒了。
因此对于如今的胧月而言,自己这个四哥可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既然熹娘娘遇到了难题,那自然是可以找他解决的。
弘历对于这种后宫之事自然是不便出面的,但也给胧月出了个主意,让他自己向熹贵妃提议,既然没有人证,那便直接制造一个人证就好了。
既然当初滴血验亲之时,皇后都可以让祺贵人找人做伪证来污蔑他,那她为什么又要当这个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