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的声音也因愤怒而有些颤抖,然而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手中暗器如雨点般接连发出,带着凛冽的杀意,直指上官浅。
“你以为用这样粗浅卑鄙的手段就可以离间我和姐姐吗,你做梦!”
宫远徵这次是彻彻底底动了真火,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便是上官浅应对起来也显得极为吃力。
她左躲右闪,却仍被暗器擦过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在这生死抉择的时候,在与宫远徵拼命和向玉燕求饶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点竹害我……姐姐,你救我啊!”
玉燕只是神色平静地将点竹那尚未瞑目的眼睛轻轻合上。
随后,她略带疑惑地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向上官浅。
“你……为何要叫我姐姐?”
电光火石间,上官浅在玉燕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双眼中,瞬间洞悉了点竹刚才那番话背后隐藏的含义。
她的感情,从来都取决于,对方能够给她带来多少利益。
上官浅甚至都顾不上伤心或是难过,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毫不犹豫地直接扑到玉燕脚边,“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殿下,我知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明知道点竹会来对殿下胡说八道,还想要利用她离间你和世子,求你看在我一向对你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
宫远徵还想继续攻来,然而这一次,玉燕却迅速出手拦住了他。
“她也是一时糊涂,更何况她抓到了点竹,也算是大功一件。毕竟是第一次犯错,功过相抵,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不能有下一次了,知道吗?”
看着玉燕那白皙修长的手朝自己伸来,上官浅此刻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连脸颊上还挂着的泪渍都顾不上擦拭,忙不迭地起身,姿态极为谦卑地谢恩,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
“多谢殿下恩典,殿下大恩大德,浅儿没齿难忘。”
宫远徵见状,心中满是不忿,手中的刀虽已缓缓收回刀鞘,但嘴里仍嘟囔着:
“便宜你了,居然妄图用这般拙劣不堪的手段来离间我和姐姐的感情,简直可笑至极。
你又怎会明白,我和姐姐这些年同甘共苦所建立起来的情谊,坚如磐石,岂是你利用点竹三言两语就能破坏的?”
上官浅深知此刻宫远徵余怒未消,连忙赔着笑脸,语气极尽谄媚:
“世子明鉴呐,我当时实在是猪油蒙了心,只想着能借此在殿下和世子面前邀功,真真是没料到点竹竟会如此胡言乱语。还望世子大人有大量,就饶恕我这一回的鲁莽无知吧。”
宫远徵心中自然是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上官浅的,可当他抬眼瞥见玉燕那略带深意的眼神时,满腔的怒火也只能化作一声冷哼,强忍着咽了回去。
“不许叫我什么世子,难听死了!姐姐,如今无锋的首领都死了,想必其内部必定乱成一团,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谋划一番,想想如何对付他们了?”
上官浅一听,赶忙接上话茬:
“世子,啊不,徵公子。点竹之所以会这般轻易地被我擒来,实是因为无锋如今已拥立了一位新首领,听闻正是多年前被点竹暗中谋害的拙梅。而这个拙梅的背后……是晋王在为其撑腰。”
宫远徵愤然道:“姓李的那个臭老头,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哼,正好,我倒要让他尝尝我精心研制的毒药的厉害!”
玉燕神色凝重,目光冷冷扫向上官浅,沉声道:
“既然无锋如今局势错综复杂,你便即刻返回无锋,密切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立刻前来向我禀报。”
上官浅心中虽有几分不情愿,毕竟才刚从无锋那危险之地脱身,可又怎敢违抗玉燕的命令,忙不迭点头应下:
“是,殿下,您放心,浅儿定当不辱使命。”
言罢,上官浅便如获大赦般匆匆退下,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殿内,满心皆是忧虑与后悔交织。
她本精心策划,妄图利用点竹这枚棋子,使宫远徵与玉燕二人离心。
孰料宫远徵行事竟如此狠辣果断,不仅瞬间斩断了点竹的话头,反倒借此机会在玉燕面前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与真心。
只是,她实在拿不准,宫远徵究竟是打心底里不信点竹所言,还是在玉燕面前巧妙伪装。
上官浅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局输得彻底,满心的灰心丧气如阴霾般笼罩着她。
正当她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时,却在门口与守在那里的金繁不期而遇。
金繁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显然刚刚殿内发生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上官浅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轻声问道:
“怎么,上官浅,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一局输了?”
上官浅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声音带着几分落寞:
“难道不是吗?我机关算尽,却弄巧成拙,非但没能离间他们,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然而,金繁却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笑意更浓,笃定地说道:
“不,这一局,你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
上官浅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她抬头看向金繁,急切地问道:“我赢在哪里了?金繁,你别再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金繁却故意故弄玄虚,并不急于点明,只是望着殿内的方向,悠悠说道:
“你想想,以殿下的精明,她怎会看不出你利用点竹的真实目的?
她大可以将一切隐患提前扼杀,可你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这难道不奇怪吗?”
上官浅听闻此言,犹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瞬间如梦初醒。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是啊,以玉燕的心思缜密,早在自己设计让点竹揭穿她真实身份,企图离间她与宫远徵关系的时候,自己就已然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依照玉燕往日的行事风格,自己早就该死了。
或者说,早在她将点竹带回来的时候,玉燕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可是她还是让这一切发生了,甚至于让宫远徵医治点竹,就为了让她能有说出真相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