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之间的“永旭”阵地里。
高阁里的“幽闭室”,或者说“监狱”,本应是看守的元破浑,此时正在聆听囚犯堰均的指导。
抛去看守和囚犯的身份,看起来,他们像是前后辈的关系。
元破浑和堰均盘腿对坐着,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栅栏门,可以从铁板之间的缝隙里看到对方。
“没想到宇印生这么邪恶!”
元破浑有些愤愤不平,她听了堰均讲的往事,认为宇印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仅吸引了让我们棘手的敌人‘空身将’、煽动永旭的大家,还发动叛乱,屠杀昔日的同事。”
元破浑十分生气,他气得猛捶地板,响起阵阵的咚咚声。
堰均看到元破浑生气的模样十分满意,他闪过一丝冷笑,随后便恢复正常,又以前辈的姿态指导起来:
“新人,你可真单纯,算是前辈的建议吧,你以后要多思考再行动。”
元破浑若有所思,但还是一脸单纯的点点头。
堰均看着她这副傻样忍不住偷笑,看来距离她有所成长,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
他刚想继续说,却又听到轻微的“咚咚”声,他还以为是元破浑又捶着地板,但朝那看去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元破浑盘腿端坐着,还在认真聆听着。
是脚步声?
似乎只有堰均注意到了脚步声,元破浑一脸不以为然,仍然呆呆地望着堰均。
可惜就算堰均注意到了也没什么用,他被关在房间里,只能通过狭隘的栅栏,观察接近的人影,等着那名来客大驾光临。
“这里的人是堰均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幽闭室里过于冰冷,那人的语气也带着冷意。
他开口的同时,彰显了自己的魂痕,这时众人才知晓来者的身份。
元破浑立马崩起,然后夸张地猛然鞠躬,眼睛看着地面,朝着那人问好:
“部长好!我是新加入筑生部先遣队的元破浑。”
打完招呼后,她才想到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接着回答道。
“对,里面就是堰均前辈......”
刑明部的部长立马打断了元破浑的发言:
“他是罪犯,还是说你把罪犯当前辈呢?你既然被任命为看守,就注意自己别被罪犯诓骗。”
意识到自己口误的元破浑一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
“哟,会开完了?”
窝在牢房里的堰均出口道,
“不愧是刑明部的部长,也就只有你,会对所有人苛刻。”
那位刑明部的部长稍稍停顿了一下,对还在鞠躬的元破浑说道,
“元破浑是吧,站起身,可能你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又和他聊了会儿天,有了很亲密的错觉。”
刑明部的部长走到了栅栏门旁边,敲击着栅栏,像是在威吓笼里的野兽一般,他接着说道:
“牢房里的人违反了共同修订法,他用魂痕控制了自己人,而且还是修正者。就算他的魂痕受到钳制,你也得万分小心。”
不过牢房里的堰均心理似乎还不认罪,他说道:
“我都没参与就颁布,算什么‘共同修订法’。”
说到这个,堰均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候这位意想不到的来客:
“说起来,刑明部部长苏塔冯、怎么会屈身来此?审判这种小事,交给你的部下不就好了?”
堰均十分无礼的直呼起刑明部部长的姓名,或许在堰均心里,他总有一天走得比部长更高。
苏塔冯没有回话,只是扫了一眼元破浑,似乎是在用眼神意示元破浑出去。
可惜元破浑刚入门没多久,不能理解其中所指,只能用清澈的眼神回应着苏塔冯的视线。
苏塔冯等待了片刻,再确认到元破浑呆住不是想说些什么,而是在等待命令之后,他终于开口道:
“元破浑,你出去吧。”
“好!”
元破浑点点头,飞快地跑出去了,跃出门口时,他减慢了速度,朝着门口旁看了一眼。但没有停留,很快就跑开了。
见到元破浑出去之后,苏塔冯才开口:
“虽然有可能只是捕风捉影,但一般的询问流程还是要做的。堰均,你是不是暗中联系了宇印生,并且故意放走他?”
堰均回答,而是直接反咬一口:
“喂?!你有证据吗,你就这样污蔑。”
“奇怪,我明明说过是‘’捕风捉影‘’吧?”苏塔冯依旧保持着冰冷的语气,“就算明知是谣言,我们也要疲于奔命,毕竟要遵守程序。”
堰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说道:
“不会是陵欢告诉你们的吧?不对,只能是他了。”
说完后,他拍着大腿,夸张的仰着头,左摇右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哎哟,他就是个乐子人,你们怎么能信他的话呢?他要是知道你们信了他的鬼话,肯定乐得前仰后合,笑得停不下来。”
“类似的话,你们的部长也说过。就算他不说,内部纠察的工作我们一直在进行,只是剿灭宇印生这件事失败了,内部的人有了意见。”
“也是,如果成功了,你们还会审判我这个功臣?”
“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你失败了,而且违法了。”
堰均也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没有回话,一时沉默下来,消化着各种情绪。
过了一会儿,堰均才没了脾性,淡淡地说道:
“好吧,实话实说,如果现在是宇印生站在我的面前,求着我,邀请我加入他们的‘裂痕’,我也不会同意。”
堰均站了起来,透过栅栏门用手指点着苏塔冯,接着说道,
“苏部长,你们是作为同事相处,可能有些隔阂,了解得不够深入。而我是作为对手跟他相处,了解得肯定比你们深,甚至比他自己都了解他。”
堰均想起和他对抗的时候,他抓住一切事物进行分析,琢磨宇印生的一切。
“他的计谋,他的手段,总有针对的方法。最可怕的是他那不可磨灭的执着,他就是地狱列车的司机,载着我们这些乘客一同栽进坟墓。”
他还没打算停下,旷日已久的对抗,似乎让他积攒了很多对宇印生想法,他接着说:
“宇印生,他消灭我们都不过瘾,他会连自己都会消灭。”
说完后,堰均盖棺定论: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加入他了吧,只有自杀狂才会上一架注定坠毁的飞机?”
一时发言结束后,陷入沉默。
他们两人都稍稍停顿,想要透过栅栏门,来辨别对方的表情,猜出对方的态度。
堰均想知道这位刑明部的部长有没有相信他的发言。而苏塔冯也想知道,堰均有没有说实话,他们就彼此对视了一会儿。
刑明部的部长像是相信了他,或者说短暂相信了他。
他转了圈手指,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圆,如同行星轨道一般精准:
“就当我信了你的话吧,但是你还是要接受调查。”
随后他稍稍偏过头,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声,
“小岔,进来吧。”
小岔从门口外走进来,她稍稍放开了魂痕,以便让牢笼里的堰均认识自己。
她的魂痕让堰均很不舒服,此刻的他仿佛光着身子,用手遮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视线。
那视线像是看透了他的曾经、过往,像是看透了他经历的一切。
“我介绍一下吧,这是审查队的岔贝丝。”
苏塔冯摆手指向她,随后接着说道,
“通常,我们把能直接修改魂痕与界河连接的人叫做修正者。修正者能修改记忆,修改人格。”
“而岔贝丝和他们很像,她能用她的魂痕重复你的记忆,就像是播放投影一般,播放你供人取乐的一生。”
说完,刑明部部长意示岔贝丝准备开始,
“等下!”
堰均似乎很紧张,他慌乱地摆手拒绝,两只手掌挡在身前,似乎想要阻止岔贝丝对自己记忆的入侵。
“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想审查我,那你为什么还问我?”
“你自己说出口和被我们查到,是两种性质,岔贝丝,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