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竹染打开门，仍旧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右手边的鞋柜，里面还是放着自己的狗狗脸棉拖，一双灰色简约拖鞋。
原本江年说要来门口迎接的，说他会是第一个见到自己的人。但是她没有看到身影。她试探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灯开着，人去哪了？
小步走到厨房，发现眼里看到的这一幕场景，和之前的那场试探，一模一样。
江年从厨房里戴着粉色隔热手套小心翼翼抱着陶锅，看见她温柔地笑着。
“回来了。”
平淡的语气，带着暖暖的爱意和满足，不同于问号表示惊讶的句子，江年好像把她回来只是当做出差一小会。
这里为什么单拎出来描写，是因为这句话很不像江年。
首先，两人确实是个没有分隔许久（毕竟江年每个月定期坐飞机跑去看她，虽然游竹染本人说过花费钱，但是江年还是执着不答应）
其次，这次回来是游竹染首次自己回到江年身边，距离分开日子才一周。按照江年的性子，三天不打视频他就很难受了。
最后，因为这一次回来是坦白局，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江年，还是偏执扭曲的“江年”，所以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在怀下怀疑种子的心里，怎么思考都认为他有问题。
“嗯。”游竹染小声回应，看到这桌上的菜……全部都是她爱吃的。
没有一道菜有江年喜欢吃的菜。
相处快一年，总该知道他喜欢什么。
江年让她坐好，面前一副碗筷已经摆好，自己跑到厨房里解开印有布朗熊图案的围裙。
这条围裙是超市活动赠送物品，他们也没嫌弃，用到现在。
游竹染看着一桌子，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她抬眼看他：“你为什么没有做自己喜欢吃的，你不是不喜欢青椒吗？”
江年这次没有选择坐在她对面，而是安静地将她身旁的椅子拉开，坐上去，转头看她，笑着说：“我吃其他的也可以啊。”
他自顾自的说，帮她舀汤的动作没停过。
“这是你第一次抽空找我，我特别高兴。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也不确定你有没有吃饭，便一股脑买好多菜，”
“买菜时候在想你，做饭的时候也是想，就连摆盘时，我总会出现幻觉，以为你就已经坐在旁边。”
江年眼里深情一片，让空气变得暧昧黏腻，微热的气息倾吐着，深黑色亮眸里夹杂情意，慢慢地，慢慢地，送给你。
他宽厚的肩膀紧贴自己，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不是皮肤温度，是他心尖上热切之火的高温，一遍又一遍烧灼自己怀有愧疚感的心。
明明这厚实温暖的臂膀，应该是最令人依靠的港湾……什么时候变成囚牢了呢？
游竹染表达关心的动作也变得有点僵硬，但也为了不让他发觉，只好轻拍几下，和之前一样，顺毛似地摸摸他线条流畅的脊背。
今夜的江年好安静。
以前的他，睡觉前总会抱着她灼吻几下，抚摸她嫩滑肌肤……但也只是挑火，之后也没做什么动作了。
游竹染觉得他真行。
挑火然后自己泄火的。
游竹染背对着他，藏着万千心事，身后的床垫凹陷，背后就被一个拥抱围住。江年的气息吐在她脖颈，有一嘶嘶的寒凉。
“怎么了？”
江年的嗓音如用手机无损音质听外国磁嗓男唱英文歌一样，无声在折磨着她。
又像鲛人唱的天籁之音，慢慢地陷入爱河。
——绝对不能被蛊惑。
“嗯……没有。”
游竹染说完转身就是江年胸腔，幸好没有对上他的眼睛。
此刻的江年没有戴眼镜，那双黑眸好比泛着漆光的黑色捕兽夹，没有什么区别。
最多捕兽夹见血，但是她不可能顺利跑出这个房间。
她把头埋进温暖的胸膛，男人也回抱住她，禁锢着，游竹染打算缓几天后再和他讲。
她怕这美好的夜晚会被自己无情打碎，旁人不知，这如幻境般的梦，早就该破碎在无情的世界……
谈崩。
仅仅两个字，让游竹染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关上门。江年没有接受自己提出和平分手的意愿，明明开始交谈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会温软地对自己笑。当“分手”字眼提出来时，明明主角不是他本人，江年犹如被针扎一样难受，脸色变黑。
紧接着，交谈变成谈判，剧情推到高潮。江年对游竹染的指控不甚在意，好像他早已知晓，她早该知道了的样子，游竹染心里很震惊，但脸色不显，她不想让自己在局中地位不保。
很显然，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平等了。
江年脸色温和，“你终于知道了……”
“阿染，我真的好像一开始就和你说，”
他看起来有点激动，仿佛看不见游竹染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他话语开始不清楚，结巴了好几下才说出那句分量如千斤的话。
“阿染，我爱你——”
“住口。”
游竹染强忍住怒意，虽然一时还没接受这爆炸性的信息，但是面对江年这痴迷裸露自己的“爱意”，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
真的很不像话。
“阿染，怎么了？”江年急忙走到她身边，她在后退，江年拧着眉，他很疑惑地盯着她。
“江年，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
……
江年不明白她的话语，黑色朦胧的眼睛被镜片闪的发亮，这会儿在她看来，格外委屈。
游竹染回顾历史，想想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心感愧疚，但也还是愤怒。
她讲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握紧袖下紧握的拳头，也不想现在发脾气。“你无声无息在我身边潜伏这么多年，真的是喜欢吗？！难道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爱我的表现吗！”
“是啊，爱就是占有，保存，你想得到我，想跟在我身边记录我每时每刻的成长；利用你内心肮脏的私欲化为名为‘爱’的皮，去干缺德事。”
“好像你觉得自己做的也没有什么错，对吗？”
“你是不是也在怨恨我，为什么没有认出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