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朝李大叔深施一礼,潇洒转身。
正待举步离去,郎中猛地提高嗓音高呼:“凌虚公子,请留步!”
凌虚步子停住,星目微凝:“不知还有什么事?”
郎中急忙上前,抱拳行礼,言辞恳切:
“方才见公子施治方法别出心裁、老朽暗自揣测,公子难道是修仙人?”
凌虚暗自思忖:“如今仙魔大战虽已偃旗息鼓,可魔族贼心不死,悄然在常世现身,定是有所图谋。
我如今境界俱毁,修为尽失,哪怕碰上寻常修士,怕也难以招架,这般境地,如何在十年内护云汐周全?
思来想去,唯有重寻修仙之途,方能不负对渡溟的承诺。”
“不错,我确有修仙证道的想法。”
郎中面露惭色,赧然抱拳:
“老朽刚刚行事,颇多偏颇,现在想来,愧疚难安,想略作补救。
听闻红尘十六阁之一的鸿商阁,五大执事当中的,情报执事叶云亭。
身患沉疴重疾,四处访求杏林圣手,皆不得治。公子既有修仙之意,恰是天赐良机。
倘若公子妙手回春,将那叶云亭治愈,拜入鸿商阁,必是顺理成章。”
凌虚别过郎中,离开李大叔家,恰逢一中年男子,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行色匆匆,也是要寻李忠全。
回到家里,刚踏入庭院,便见云汐来回踱步,蛾眉紧蹙,满面愁容。
“何事令你这般心烦意乱,愁眉不展?”
云汐抬眸,眼中忧虑瞬间烟消云散,嗔怪道:
“你方才去哪儿了?我还当你抛下我,不辞而别。”
凌虚嘴角含笑,轻轻抬手,为她捋了捋鬓边凌乱的发丝:“不过是出去处理些琐事。”
云汐小嘴微微嘟起,撒娇道:
“往后你若要外出,可一定要带上我,切莫再忘了。”
凌虚微微点头:“说来倒巧,我正准备出门。”
“去哪儿呀?”
“鸿商阁。”
柱石集内,士农工商四阁并立,鸿商阁专管商事。
情报执事叶云亭,为五大执事之一,担任商业情报搜集的重任。
凌虚带着云汐,来到叶云亭府邸前,见朱门紧闭,显是闭门谢客。
他微微抬手,叩响铜制门环,片刻后,家丁将门开启,探出头来:“不知阁下为什么事前来?”
“在下前来,是为叶执事治病。”
家丁眉头一皱:“可有提前预约?”
“没有。”
“可有他人引荐?”
凌虚想起那郎中,偏生当时忘了问姓名,无奈只能摇头:“也没有。”
家丁把凌虚上下打量一番,面露鄙夷之色:
“你年纪轻轻,瞧着不似医术高明的人,既无预约,又无人引荐,凭什么治好老爷的病?
老爷病症离奇古怪,诸多杏林圣手都束手无策,你莫在此浪费时间,速速离去吧。”
凌虚仔细端详家丁,见他皮肤粗糙干裂,脸上灰渍点点,瞳孔中,隐有黑色血丝。
“你家老爷,可是每逢三更半夜,便会嚎啕大哭?”
家丁顿时一愣,满脸诧异:“这……您是如何知晓的?”
“他是否许久都未公开露面了?”
家丁愈发惊愕,瞪大双眼点头:“的确如此。”
“你近来,是不是时常觉得皮肤干燥,瘙痒难耐,苦不堪言?”
家丁瞠目结舌,连连称是。
“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
家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开门,满脸歉意:“公子请进,方才多有怠慢,恕罪恕罪。”
云汐在旁,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凌虚,满脸崇敬:
“凌虚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呀?”
凌虚微微昂首:“这些,都是泪石症的常见症状。”
云汐仍是满面疑惑,扯着凌虚衣袖追问:“泪石症,那是什么呀?”
二人在家丁的恭迎下步入庭院。
一位年约二十的女子走了出来,面戴雕花面具,遮住半张脸,眉如远黛,微微轻蹙,语带疑惑:
“父亲吩咐过,闭门谢客,为何引外人入府?”
家丁赶忙上前,欠身行礼:“小姐,这位公子,自称能医治老爷的病。”
女子将信将疑,美目流转,打量着凌虚:“诸多济世良医,都无计可施,你凭何断言能治?”
凌虚双手抱拳,施了一礼:“敢问小姐芳名?”
“叶清雪。”
“清雪小姐,为何以面具掩去半张面容?”
叶清雪眉尖一蹙,娇斥道:“放肆!”
凌虚却浑不在意:“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清雪瞪了凌虚一眼,转头吩咐:“还不将他逐出府去!”
家丁看看叶清雪,又瞅瞅凌虚,进退两难。
凌虚负手而立,气定神闲:“我有法子能让小姐容貌恢复如初。”
叶清雪身形微微一僵,她款步走近凌虚,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梭巡,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云汐。
云汐蹦蹦跳跳地上前,挥舞着小手,欢快喊道:“叶姐姐。”
叶清雪轻哼一声:“谁是你姐姐?”
云汐小嘴一瘪,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巴巴地躲到凌虚身后,揪着凌虚衣角。
凌虚温柔抚摸她的秀发,在她耳畔轻言细语,抚慰几句。
叶清雪眉梢轻挑:“你方才所言,可是确凿无疑?”
凌虚斩钉截铁:“绝无虚言。”
叶清雪略作思量:“好,那你随我来。”
她当先引路,凌虚大步紧跟,云汐则碎步在后,小心翼翼,生怕落下。
行至半途,叶清雪身形陡然一转,停下脚步,葱指指向云汐:“你在外面候着。”
云汐心下慌乱,忙抬起头,望向凌虚。
凌虚面带微笑:“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很快便出来。”
云汐乖巧点头,目光却紧紧锁住凌虚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拐角。
叶清雪引着凌虚,不多时来到闺阁前,径直步入,回首间,见凌虚停在门口:“你为何不进来?”
“男女有别,在下怎可擅入姑娘闺阁。”
叶清雪柳眉微蹙,眼中却笑意隐现,嗔怪道:
“你怎如此迂腐,不过是为我诊治病症,何必拘于俗礼?”
凌虚轻叹一声,似是妥协,抬步跟了进去。
叶清雪面向凌虚,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有些紧张:
“我这便摘下面具,只是面貌丑陋,你当有心理准备,莫要被惊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