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河东瘟疫,再是小连山的出现逆贼,三党纷争也日渐激烈,而今太子和三皇子又开始相斗。
看来这平静了八十多年的大庆,要再度出乱子了啊。”
梁石玉抬头,看着高悬天穹的那轮圆月,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休说他而今已是庶人之身,即便依旧为布政使,在这些事情上也是有心无力。
但梁石玉深知一点,倘若天下真的大乱,最终受苦受难者依旧是百姓。
“老爷,此事需要我去查探一番吗?”
裴洪小声问了句。
梁石玉立刻警告的望了他一眼,神情肃然。
“切莫如此,而今梁某已被贬为庶民,你又是江湖人士,一旦乱来极有可能被打成乱贼同党。
此事与我等无关,勿要多事。”
“小人明白了。”
裴洪点头答道。
“天色不早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梁石玉和裴洪一路赶到海陵府城,眼下饭都还没吃。
“福林客栈,就这里吧。”
闻言裴洪立刻进去开了一间上房,将行李拿进去,吃了些东西便休息了。
与此同时,衙门对孟孝的抄家还在继续,外面围了许多百姓观看,都在指指点点。
“坛主,孟大人身份已经暴露,恐怕下一步就要找到我们了,如何是好?”
百姓们的外围有两人看着这一幕,正在低声议论,说话之人衣着不凡,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
对方则是一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子,大概四十出头,正在用手轻轻捻着下巴的胡须,眉头紧蹙。
“兵马监那边只怕也已暴露,眼下只有提前动手了,去将他们叫来商议一番,走,回府。”
此时的李卓,依旧在叶家等待消息,眼下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眼下情况还没彻底打听清楚,自己绝不可先乱了阵脚。
大堂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叶继学终于回来。
“伯爷,如何?”
叶继学先是将门关上,而后目光有些凝重的看着李卓。
“李公子,情况与你所说一般无二,这些人真的已经盯上你了。”
一句话,立马让李卓再度紧张起来。
“叶某与监州大人关系素来不错,他已经证实,孟孝的确是昔日叛贼张灵楚所假扮,因为被巡抚大人拆穿而畏罪自杀。
临死之前曾说,已经在追查那个,害他们小连山计划败露之人的下落。
此事巡抚大人极为重视,已经派人去了竹县,找当地的勇武伯询问情况。”
叶继学没有说什么废话,立刻将这些与李卓如实道来。
“张灵楚是何人?”
李卓闻听后,反倒是放下心来,既然还在查就还没查到,而他也可以不用抱有侥幸心理了,直接往回走就行。
但这事情本身依旧让李卓好奇,堂堂同知竟然会被人冒充,而且一下就是六七年光景,实在是不可思议。
叶继学当即将张灵楚当初做的事说了下,他在海陵府已有多年,对于此事自然不陌生。
“人在天牢中被人劫走?”
结合时间推算,那时的自己应该刚到平阳不久,当时的李卓,一心只想藏拙保全自己性命。
对这些身外之事没有过多关注,不过那场大火他后来听说过,但他一直觉的那是意外。-
叶继学口中的天牢,乃是刑部天牢,里面所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不仅把守森严,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可这伙人竟然为了营救张灵楚,直接将天牢都给烧了,若说没有里应外合,李卓绝不相信。
由此可见,这股势力比他想的还要强大许多,并非近两年刚刚出现,而是已经暗中积蓄多年。
“子锋,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我曾和陶勇说过要南下,而今肯定不能继续如此了,准备先撤回平阳再说。
好在他也不知我的姓名身份,暂时无需紧张。”
叶继学点点头,忽然看向叶灵韵。
“韵儿,你也和子锋一起回平阳。”
“嗯。”
自从今天成功制冰后,叶灵韵就已决心此生追随李卓,潜心钻研化学。
而且平阳距离海陵府也没多远,若实在想家,可以随时回来。
对此李卓也没多说什么,有叶灵韵随行也是件好事。
因为陶勇只知他们是三个人,眼下多了一个,也是一层安全保障。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好奇心太重,没管住自己所引发的。
李卓痛定思痛,内心中暗暗发誓,今后绝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等这波风头过去,自己以后只管游山玩水,纵情于山野,当好大庆的一条咸鱼就行。
最终决定,明日午时从海陵府出发,马车什么的叶继学会帮他准备。
李卓便带着李福和环儿回到客栈,途中李卓也发现了许多百姓都在讨论此事。
甚至还去了一趟孟孝的府上,和几个人聊了聊。
回到房间后,李卓的脸色有些许凝重。
“少爷,该休息了,我们明日就回平阳,应当没事的。”
李福见李卓坐在凳子上独自喝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过来小声说了句。
李卓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
“阿福,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担心此事。”
“哦?”
李福好奇,又想到难道是因不能继续南下而心情不悦?
“方才我们回客栈的路上,你没发现海陵府的百姓,对于此事意见很大吗?”
李福挠了挠脑袋,依旧满脸不解。
“少爷,那孟孝虽然是逆贼,但他对百姓很好,是个好官,故而城中百姓对他突然身死,一时无法接受乃人之常情。”
李卓起身站了起来,来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好一会才开口。
“家丑不可外扬,堂堂一府同知竟然是逆贼冒充,过了六年多时间才被发现。
按理说这种事,衙门应该尽可能的压下去,闹大了后很不光彩。
可偏偏此番这位巡抚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丝毫隐瞒之意。
更是让衙役们大晚上四处张贴告示,大张旗鼓的查抄孟孝的家,生怕别人不知,你说他什么意思?”
李福一下愣住了,忽然吸了一口凉气。
“嘶,少爷,您所言极为有理,巡抚大人为何要如此做?”
李卓缓缓回头,眼睛十分明亮。
“意图很明显,上回小连山的事情让朝廷震怒,给了巡抚大人极大压力。
且这位孟同知,不同于泗平县县令,即便在这个势力中,应该也是一位颇为重要的人物,他在海陵府经营了六七年。
整个海陵府,定然有不少他扶持起来的同党,巡抚大人为了尽快将这些人缉拿归案,故此才大张旗鼓的宣传此事。
为的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自己跳出来,衙门好趁机将其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