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楚暮神情凝重,掌心顺着男人结实的腰身往下摸索,摸到裤袋后,打火机重新塞回去,哪知,手里竟染上满满的血腥。
楚暮面上赫然震惊,耳畔却仍是霍占极云淡风轻的语调,“我这人很爱笑的。”
“是吗?”楚暮强自扯唇,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那等我眼睛好了,定要仔细瞧瞧。”
她想亲眼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到底长成什么样,是不是真如声音听上去那般温和。
想想又觉不可能,他做事那样处变不惊,若非心理素质足够强硬,薄情绝性,又怎会拥有如此过人的冷静?
后脑勺,忽地被男人夹烟的那只大手扣住,紧接着,楚暮唇上覆来一记热吻,霍占极舌尖浸过淡淡烟草味,同她亲密缠腻。
“抽烟果然没用,还得要这样,才能分散注意力。”
他说话很费劲,薄唇绷成一条阴兀的弧度,嘴角微勾起,精致的下颌线却愈发生硬镌冷。
快艇启动了自动驾驶朝原路返回,码头聚集了多名手下接应,警方也在闻讯后的第一时间赶到。
上官夜的跑车一脚甩停在岸边,与他同时追逐而来的另一辆超跑照样气焰嚣张。
“老傅。”上官夜看向驾驶室推门下车的年轻男子,“阿占居然会在你的地盘遭人伏击,谁他妈胆子这么肥?你这私人海岛的治安不是一向最好?”
傅执遇眉宇间阴寒贯彻,他冷眼扫向身旁的手下,“况子呢?”
手下答道:“况哥带了弟兄们骑着摩托去海上捉人了。”
傅执遇一双墨瞳深邃沉寂,眼里怒意未显,整张俊脸却是不寒而栗,“抓活的。”
“是!”
快艇停泊于码头时,楚暮听见四周传来许多脚步声。
上官夜大步跨上甲板,“阿占?”
霍占极失血过多,侧身倚在壁面上,蹙起的浓眉下,男人凌厉的鹰眸紧闭,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上官夜视线自楚暮脸上划过,立即吼着身边人,“姓白的死这么慢吗?还不快让他来救人!”
伯曼私立医院。
手术室外亮着红灯,楚暮被况子安排的一名女护工带去霍占极待会儿要入住的高级病房洗澡,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过膝套裙,再次被领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能感觉到几个大男人的眼睛正齐刷刷把她盯着。
楚暮如芒在背,霍占极的这些朋友,她一个不熟悉,他圈子广泛,交友甚多,而她不过是他身边暂时的一位过客,便也不知该如何同这些人招呼,索性立于墙角,装个透明人。
“嫂子。”倒是况子先作了声,他是霍占极养在暗处的心腹,和庞拓分工不同,往往总会出现在最需要的时刻,“占哥受伤不是一件小事,新闻已被我们压下去,趁着傅先生与上官先生都在,您能讲讲当时的具体细节么?”
楚暮如实回忆着经过,走廊两边站满成排的保镖,这一层楼全被清空,不允许外人踏足半步。
傅执遇听完后点下头,冷声问道:“你是楚天河的女儿?”
这把嗓子极好,却格外的冷冽。
楚暮想着,既然她父亲当初同霍占极是生意场上的死对头,那么他的这些朋友,也不会对她父亲的印象好到哪里去,“是。”
傅执遇颀长的身影站在中央,得到答案后,他脸上没多大波澜,紧跟着又问:“你对韩老,了解有多少?”
“韩老?”楚暮面露茫然,摇头,“不认识。”
傅执遇闻言,眼尾一眯,反问她道:“你父亲最大的仇家,你没听他提过?”
“没有。”
“这已经不是韩老第一次想杀你了,你难道没有一丝怀疑?”上官夜插话进来,“靠,你是蠢猪投胎吗?要是没阿占护着,你连怎么做得厉鬼都不知道!”
楚暮大吃一惊,“今天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不然呢?”上官夜差点气笑,“你以为谁有那狗胆敢动阿占?问题要不出在你身上,他能一身血窟窿躺在手术台上?”
楚暮呼吸一窒,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往上升。
她无忧无虑长大的那些年,不曾接触过如此多的惊涛骇浪,要不是父亲有意要把她许给霍占极,她甚至连这位‘大哥哥’的只言片语,都不会从爸爸口中听到。
更别说,还有一个恨不得将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韩老。
“原来……霍占极,是为了救我。”
先前在海上,她明明问过他的,霍占极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她?
是怕她会害怕,会产生心理负担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想过自己会连累他。”楚暮很清楚,霍占极要因为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休想走出江城,说不定,当场就能被人挫骨扬灰,“你们不用怀疑我爸和霍占极因为曾经的一些过节,我就会有所隐瞒,倘若我对他真的心存报复,他那样的人,不会留我在身边当个隐患。”
“你这还不叫隐患?”上官夜朝她迈开两步,况子自知男人的脾气,忙从一旁站出来,漠然的挡住他的去路。
“夜哥,一切还是等我老大出来再说吧,这毕竟是他的女人。”况子恭敬颔首,“不好意思,我职责所在。”
上官夜冷冷掬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折身走向长椅。
霍占极被推出手术室时,局部麻醉没过,但人是清醒的。
他气血消耗过重,面色苍白,薄唇也是微微抿紧,英俊的眉宇布满恹恹的病气。
楚暮双脚站的麻木,大家都急切上前,将推床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她形单影只立在角落,就好像压根儿不属于这群人当中。
“占哥,您怎么样?”况子一脸关切。
“他还能怎样。”上官夜双臂抱怀,调侃道:“约个会约成了枪战大片,依我看,就跟老傅一样,不是个谈恋爱的料。”
傅执遇厉色横扫,“嘴巴没用就捐了,穿开裆裤的都比你会说话。”
霍占极这会儿没精神同他们掰扯,他黑眸环视一圈,目光错开况子的身侧,直勾勾落在楚暮身上,“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