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才惊险刺激的连环夺命机关不同,踏上这条只有一个方向的甬道,一切就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完全黑暗的环境,更是让凌越有种把一切都交托给别人的不适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黑眼镜又开始啰嗦起来,“这条路修得还挺平整的,四四方方,要不是太长,就跟棺材一样。”
到了转角处,他又说:“连转角的地方都修得有棱有角的,来个跑得快的人,说不定能在这里一头碰死。”
连甬道的顶部,他也给描述得绘声绘色:“看起来挺结实的,不过岩石的料子估计跟刚才整个垮塌的石室是同一种。”
凌越:“……”
描述得很好,要不然先别描述了?
一个明吐槽,一个暗腹诽。
但是一条甬道始终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前进,走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深知自己运气很糟糕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
就在两人牵着手,跟导盲犬和他的主人一样,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向未知的前方进行时。
张麒麟也从另一处不知什么人留下的爆破口,顺利来到了下一层。
与凌越和黑眼镜的猜测不同。
张麒麟在看到地下一层的甬道时,就明白这里应该就是张家人修建的张家古墓地宫和生气之眼互通的甬道。
但是在这里,他没有找到自己留下的特殊记号。
所以很大可能,失忆前的自己也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想到这里,张麒麟脑子里又生出更多的疑团。
——既然失忆后的自己能去巴乃古楼找回记忆和张家守护的秘密,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去找张家迁徙过的其他古墓遗迹?
张家传承了数千年,一个巴乃古楼,是绝对不可能装完的。
所以张家必然还有其他地宫,即便里面大部分重要的东西都迁走了,但也有很多东西,本身就是无法带走的。
在巴乃古楼里恢复记忆的时候,张麒麟脑子里就像是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一切都将结束了。
当时张麒麟没有多想,毕竟“天授”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存在。
但现在,因为凌越的忽然出现,让他生出了再探张家其他地宫的想法。
从而发现了很多明明并不难想到,却偏偏是从前的自己未曾想到的思维漏洞。
这一刻,张麒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其实还处于被“天授”控制的状态。
怀揣着重重困惑,张麒麟寻着甬道一路向黑眼镜和凌越失踪的方向前行。
路上,他发现整个甬道机关很少,更多的是利用八卦的原理设置出的迷宫,给人造成五感幻觉。
让人觉得一回头,刚走过的路就变成了死路,从而将人困死在甬道迷宫里。
走了几条甬道,张麒麟就摸清了规律,走了两个多小时,出了迷宫,就发现了一处燃烧过的痕迹。
检查一番,确定燃烧残留物是黑眼镜的衣服,张麒麟追踪着对方逃跑时留下的痕迹,一路到了一处石室。
石室中间有一根光滑异常的石柱,周围还有一片死去的白蝨。
这里有最后燃烧过的痕迹。
但这群白蝨,绝不可能是被烧死的。
张麒麟觉得疑惑,蹲身细细查看白蝨的死状。
最后发现它们是直接被震碎了内部,只剩下一个薄薄的壳留在这里。
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多白蝨同时被震碎内部,瞬间死去。
难道是凌越?
和凌越还需要怀疑观察不同,张麒麟一看就知道,这个石室的机关在石柱中。
机关一道,说起来神乎其神,但百变不离其宗。
只要有机关,就必须有足够承载它的空间。
另一点,再轻薄的机关,都会有重量。
发丘指搜索破解机关的原理,就有这一点。
按照一定的规律和方位逐一敲击,石柱中间打开了一道侧门,张麒麟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到了下一层石室。
他看着四个角支撑天花板的麒麟石像,很快也发现了其中两座麒麟石像胸口凸起的鳞片。
不过他没有像黑眼镜和凌越那样去按鳞片,而是在思索过后,选择了另外两座麒麟石像胸口处相同位置的鳞片,一前一后掐算着23个呼吸的时间依次按下。
23,是四座麒麟石像尾巴翘起的毛发相同的数字。
不同的打开方式,迎接来的自然是不同的结果。
张麒麟等了一会儿,一道拱门缓缓出现。
拱门内是一条石梯,似乎因为用的石头里含有某些能发光的矿物,石阶一路向下铺展。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这条石阶闪烁着幽绿色的荧光,仿佛凭空架在无尽深渊之上的天梯。
在张麒麟一步步向下的时候,无尽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觉醒。
莫名的威慑,在虚空中无形地蔓延开来。
黑暗中,某些因为生人进入,而蠢蠢欲动的存在,感受到这股威慑,即便不甘心,也只能缓缓缩回黑暗的长河。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前后左右都只剩下脚下无尽的台阶时,张麒麟忽然抬头,看向虚无的前方。
一道仿佛存在了无尽岁月,跨越了漫漫时空,充满了苍凉古朴气息的意志,缓缓降临。
与他的意识,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张麒麟微微仰头,双目失焦,站在原地。
浑身气质也渐渐变得缥缈模糊,与周围的一切融合到了一起。
如同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
雨村。
王胖子忽然从后院跑到前面,手里还攥着刚从菜地里拔的小白菜秧苗,脸上充满了惊慌失措:“天真不好了天真!天真!大事不好了!”
还在院子里修改自己房子设计稿的无邪抬头看过去,好笑道:“怎么不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王胖子都急得跺脚了:“哎呀你快来看吧!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是小哥!小哥不好了!”
无邪一听,脸色也是一边,立刻丢下笔站了起来,画板和凳子都倒了也没注意到,急忙往后院跑。
虽然当初跟凌越说的小院还没建好,现在他们住的就是在村里买的一座普通小院。
但该规划的,无邪还是给规划上了。
比如前院在刚搬来的第一个星期,就被他没日没夜地开垦出来,撒上了各种花种。
现在这些花苗都长出来了,有心急的苗苗,甚至都结上了小花苞。
再比如后院,他当初说的时候凌越看起来很感兴趣的,小哥养的鸡偷吃胖子种的菜,很大概率会挑起内部争斗的菜园子和鸡窝,也给安排上了。
不过目前王胖子就撒了些长得快的菜苗子,小哥养的小鸡崽尚且没有越狱的能力。
内部斗争还未曾发生过。
一切都显得很和谐。
今天上午也是如此。
无邪最近跟疯魔了一样,生出要盖一栋自己设计的全木仿古建筑后,就没日没夜地开始弄设计稿。
地皮和地基也借着小花那边的施工队,一并给弄上了。
就差设计稿出来,回头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因此吃过早饭,无邪就埋头继续画稿子。
王胖子担心他这样对眼睛不好,看外面天色不错,就强行给他把工作台搬到了院子里。
一边晒太阳一边画稿子,也算是另一种劳逸结合吧!
之后就是小哥锻炼巡山回来,就去后院继续给他的宝贝鸡崽子搭新的吊脚小竹屋,王胖子也抽空去后面菜园子里间苗。
撒的菜苗长得太密了,得拔掉一些,留下的能长得更好。
拔下来的苗,既可以自己炒来吃,也能给小哥当鸡崽子的口粮。
两人就一边干活一边唠嗑呢,王胖子说着说着,就发现小哥没了动静。
——虽然唠嗑的时候小哥也不回应,但埋头干活的王胖子还是能听到小哥那边发出的动静。
王胖子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就发现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跟个雕像一样抬头看着天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连眼睫毛都不眨了!
这可不是小哥平时发呆出神的状态!
王胖子围着小哥喊了一阵,也不敢随便动他,只能先跑到前院喊无邪。
等两人再次去到后院,赶走蹲在小哥脚背上唧唧叫着打盹儿的小鸡崽,围着小哥一顿晃一顿喊。
发现小哥果然还是没动静。
坏了,这是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