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闷油瓶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
在他追着两人的踪影到了一个墓室里时,黑眼镜正一本正经地跟凌越说机关开启的方法。
一听就知道又是完全踩坑的闷油瓶:“……”
眼看凌越似乎真的被黑眼镜的“专业”说服了,闷油瓶赶紧上前,一把按住凌越伸出去的手臂,回头看了黑眼镜一眼:“瞎!”
黑眼镜墨镜下的眼睛闪了闪,眼底藏着警惕,面上却笑道:“怎么了?我可没胡编乱造。”
经验和技巧虽然是对的,但确实不适合用在张家人修建的地宫里。
转眸看见凌越也正看着他,闷油瓶若无其事地松开手,转而在另一处摸索片刻,插入双指,拧动机关。
凌越一看,顿时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黑眼镜。
黑眼镜不乐意了,走到闷油瓶身边,一胳膊勾住他脖子晃了晃,跟撒娇似的说:“哑巴你看小阿越,她怀疑我,你快解释解释呗,瞎子的清白能不能保住,就全靠你啦~”
闷油瓶只当没看见他趁机观察自己耳后和脖颈的动作,看了凌越一眼,垂眸说到:“张家机关,讲究违背常理,利用常人的思维盲点。”
他露出思考的微表情,似乎是在想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
然而在黑眼镜和凌越的双双注视下,闷油瓶身形顿了顿,干巴巴丢下一句:“没了。”
凌越:“……”
刚才还觉得这个张麒麟眼神有些不对劲,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黑物质伪装或者控制的。
现在,凌越表示,此事绝无可能。
黑眼镜更直白,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哑巴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闷油瓶微囧,下意识反手摸到衣服兜帽,给自己扣上。
他不仅要面对凌越无语的眼神,瞎子无情的嘲笑,脑子里还有另一个自己传递来的凝视。
闷油瓶:“……”
今日份省略号使用率已经严重超标,不可以再出现了!
被踢出来的张麒麟:“……”
说好的你我本一体,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张麒麟抬手,又扯了扯兜帽,板着脸认真说到:“这里是墓葬区,是影子的地盘,石门挡不住它,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还有另外一些张麒麟都不知道的东西,之前是因为有张家先祖汇聚于此的意识震慑着,一路走来不算危险。
但现在那股意识已经消散,如果这时候正面遇到那些东西,张麒麟自己都不一定能安全离开。
对此,无论是黑眼镜还是凌越,都是早有预料的。
他们本身也没指望一扇石门就能挡住那个看起来憨厚温吞,实则凶残狡诈,似乎只有捕食本能的东西。
在张麒麟的操作下,石室正中间的天花板上,一扇朝上的隐蔽洞门被打开。
看着直接从头顶打开的“门”,凌越心道,这何止是违背常理啊。
张家人真的不是一群反骨仔吗?
黑眼镜弓步微压,双手交错,垫在膝盖上,笑着冲张麒麟抬了抬下巴。
张麒麟默契地一脚踩了上去,黑眼镜往上一颠,张麒麟就身姿轻盈地率先跳上了三米多高的洞口。
接下来,黑眼镜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又朝凌越示意了一下。
虽然这点高度并不需要,但凌越还是很有团队合作意识地顺着黑眼镜的动作,踩在他掌心,借着他上托的力攀了进去。
随后,凌越自然而然地反身将半个身体倒挂在洞口。
等到黑眼镜跳到半空的时候,她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上来。
第一个上去,已经在查看上面石室的张麒麟转身看着两人默契的这一幕,忽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以意识体存在的闷油瓶:“……”
闷油瓶:凌越是无邪在等的人。
张麒麟下意识想吴邪什么时候跟人求爱了,不是只是有慕强的心动迹象吗?
转而想到他是十年后的自己,张麒麟就明白了。
所以十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麒麟只是想,却没有问。
因为他知道,当凌越和另一个自己出现的时候,未来的一切,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接收太多错误信息,反而会影响他对当前事、物、人做出正确的判断。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闷油瓶也没有要告知太多的想法。
在张麒麟完成自我对话的时间里,黑眼镜着重看了他好几眼,倒是凌越,只当此人又在“看似思考实则发呆”。
凌越对此甚至暗自揣测过,大概张麒麟这种一本正经的走神是特意练习过的。
以便在某些无聊或重复的学习训练中,不动声色的摸鱼,糊弄教习官。
张麒麟带着他们接连走了十来个“偏门”,估计着应该已经距离那道断崖有些距离了,三人才寻了个石室坐下休息。
目前只有张麒麟的物资背包没有丢,不过里面本身就准备了三天的食物和水,三个人分一分,也不算紧张。
只要两人不会再无缘无故失踪,或者过度自信地去触碰什么机关,张麒麟有信心在24小时内把两人带出去。
又在脑子里斟酌了一番路线,确定没问题,张麒麟就暂时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很快,他刚放松的神经就又被迫绷紧了。
因为闷油瓶又在“敲”他。
张麒麟默默抬眸,看向另一边打着递水的旗号,又挨着凌越坐下的黑眼镜。
按照张麒麟的想法,如果凌越对无邪有想法,之前就不会对现在的吴邪那么不冷不淡了。
她确实帮过吴邪,但她的帮助是出于本人的意愿,不能混为一谈。
闷油瓶把自己的意思传递给他。
不是要因为无邪的个人选择而禁锢她,只是瞎子不合适。
之所以到现在,闷油瓶都没有把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告诉无邪和胖子,也是因为他在犹豫。
不管是他,还是无邪,他们都知道凌越即使没能顺利找到回家的路,也绝不会就此放弃,转而选择继续和无邪再续前缘。
甚至就此结婚、生子。
现在告诉无邪,她和他隔着无法跨越的十年,而这个时间点,还有另一个吴邪。
闷油瓶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无邪该会遭受怎样的内心折磨。
会因为十年前的他依旧是吴邪而期待凌越再次为吴邪心动?会盼望抛下他的凌越,就此为另一个吴邪停下脚步?
不会的。
那只会把无邪从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里拉出来,再用时间这把谁也更改不了的刀,一点点挖去他的骨头,掏出他的心脏。
直到把他折磨成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