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英医术不精,本就对成名已久的李大夫敬佩有加,听李大夫一说,便小心问道:“李大夫可是怀疑这药汤的药性?”
李大夫捋了捋胡须,瞥了一眼谢英,沉声道:“既然谢村长问起,我就直说了吧。”
“那毒瘴可不是寻常的瘴气,其中混杂的成分极难判断,老夫从医数十年,也从未见过。难道随随便便在山里采摘一些草药就能解毒了?”
“敢问这些药材的药性如何,那毒瘴的毒性如何,两者又如何相克?”
李大夫连发三问,一时让谢英也无从作答,他医术浅薄,不求甚解,只能靠着一些经验开药方,完全不能和李大夫这样名满县城的名医相比。
见谢英语塞,李大夫又淡淡道:“谢村长,我也知道你救人心切,但可不能乱开药方,这药无害也就罢了,万一和毒瘴相互刺激,可会加剧病情啊!”
谢英被这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实不相瞒,这些药材都是犬子从山里摘来的,他最近学了一本医书,医术长进了不少,我觉得这药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李大夫却一甩衣袖,正色道:“谢村长莫要小瞧了医术!从古至今,多少国医圣手沉浸医理之中,穷极毕生心血,也只能探得医术的一门一科。老夫从医数十载,看过医书不下百卷,所治病人足有千余,也只能说掌握了医术的皮毛。而一个看了几本医书的小辈,也敢称自己能明了那毒瘴的毒性?”
“这……”谢英也有些心虚,谢远山最近得到了谢灵公的真传,医术也的确与日俱增,但要和名成已久的李大夫比起来,无论是经验还是知识,都还有所不及。
李村长也适时的解围道:“谢村长,你还有事,我们也不想再劳烦你,要不就让李大夫在这里照顾我们这些中毒的乡亲吧。至于这些汤药,还是先端下去吧。”
谢英点点头,正准备离开,角落却传来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
“这些药汤能解那紫煞瘴的毒!”
谢英抬眼看去,却是被叫来照顾病人的包氏。
“你是!?”
李大夫眯起眼打量着包氏,眼前的妇女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包氏浅浅一笑:“李大夫,我们当然见过。那日我卧病在床,您还亲自为我诊断呢!”
“嗯?!”李大夫瞳孔渐渐收缩,数日前来谢家村问诊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你的肺病好了!?”
终于,他记了起来,那日他来谢家村问诊,一摸脉象就察觉到包氏的病情不轻,再望脸色,听声音,足以断定病邪已入心肺,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但今日包氏却神容健朗,行走如风,根本不似患了肺病的人!
包氏笑着点头:“我的肺病全好了!”
李大夫如中霹雳,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等医术,竟能将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再救回来,忙问道:“可是在我之后,你们另寻了名医?究竟是哪位高人有这等手段?”
包氏摇摇头,满眼崇敬道:“并非名医高人,而是谢灵公救了我。”
“他是咱们这座村子的庇护神!”
“谢灵公?庇护神?”李大夫神色变得复杂,几分恼怒,几分疑惑,几分好奇。
他同样不信仰神灵,一时听见包氏提到是神仙救了她,只以为是包氏存心戏弄自己。
李家村的村民也满脸诧异,心想这妇女是不是疯了,这世间怎么可能还存在神仙?!
李响定了定神,向谢英低声问道:“谢村长,这女子是不是因病伤了神志?脑子有点……”
谁知谢英却郑重回道:“此事的确如小芬所说,是谢灵公治好了她的病。谢灵公是我们全村的恩人啊!”
“阿?!”李响脸色一变,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谢英。
谢家村的人难道都疯了?!
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仙?
这时,李大夫也冷哼一声:“老夫医术浅薄,当日的确治不好你的肺病!但你也不能编出一个神仙来戏弄老夫!”
包氏一愣,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戏弄李大夫的意思,真就是神仙治好了我的病!”
随后,她又把小翠求药的经过都讲了出来。
李家村的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简直就像传说故事,当不得真!
李大夫的脸上更是罩了一层严霜:“天下哪有什么灵丹妙药,都是江湖骗子编造的谎言,以此牟利罢了!”
包氏还想再说,却突然被一声痛呼打断。
一个躺在草席上的李家汉子突然直挺挺坐起,眼眶瞪得滚圆,眼珠充血突出,嘴里胡言乱语起来。
“糟糕!毒性发作啦!”
李大夫快步上前,让两人压住这个汉子,随后给他切脉。
这一切之下,李大夫也猛然一震,脉象竟如此奇怪,犹如有人在脉搏的另一端随意拨弄,一时急促一时平缓,毫无半点规律。
“李大夫,牛二他怎么样啦!?”李响也关切道。
“脉象太乱,我也不好判断。”李大夫神情越发凝重,要是任由毒性发展下去,不出几个时辰,这牛二就性命难保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李响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求助于眼前这位名医。
“老夫也只能试一试配药,或许能延缓毒素蔓延。”李大夫叹了口气,起身去取医书来查阅。
谁知一阵风刮过,一个人影就闪了进来,走到牛二身前前看了一眼,便道:“毒素已经侵入了他的四肢,煞气影响了他的神志,必须尽快喝下汤药!”
众人纷纷望向来人,却见此人竟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
“远山?!”谢英突然开口喊道,“村里的毒瘴可都挡住了?”
谢远山笑着点点头,“都挡住了!阿爹不必担心!”随后又指了指发病的牛二,“您赶快让人给他喝下汤药吧,要是再晚点,可就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伤害了!”
“你是谁?也是村里的郎中?!”李大夫转过头来,皱着眉问道。他最忌讳自己问诊时,有人干扰。
“我叫谢远山,学过几本医书,承蒙众位乡亲信任,勉强当了几天郎中。”
“你就是去山林里采药的那个后辈?你说这汤药能解得了那瘴气的毒?”李大夫冷笑两声,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