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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衙门的正堂,正好碰到有三个人来认尸。

堂中央跪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和一对哭泣的农村老夫妻。

中年人面向正位上的胡大人,合手解释道:

「小人是黎府的管事黎全兴,这对老夫妻是府里丫鬟银儿的父母。」

「银儿昨日一早就出府了,今日她父母却来府上说银儿一直没有回家。」

「刚才街坊说衙门里抬进一具女尸,穿着有些像银儿,所以小人就带她父母过来看看。」

听到是黎家的人,顾翦之和一旁的余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也太巧了。

怎么他们来调查黎家,黎家就死了个丫鬟?

「来人,带他们去停尸房认尸!」

胡县令吩咐衙役,将黎全兴三人带到停尸房。

没一会儿,正堂传来老夫妻撕心裂肺的哭声,「银儿!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看来死者确实是银儿没错了。

等哭声稍歇,趁衙役给家属办认尸手续的空当,顾翦之问胡县令:

「胡大人,最近这里有没有相似的案件?」

胡县令抓耳挠腮:

「回禀顾大人,珞县平时都是些邻里矛盾的小事。近三年都没发生过凶杀案。」

若是没有类似的凶杀案件,那很有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这时胡县令补充道:

「可是说起来,虽说不是凶杀案,但是受害人是十七八岁女子的,就只剩下还没侦破的少女失踪案。」

在这鸟不拉屎的珞县,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胡县令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案子。

少女失踪案是朝廷近年最头痛的一个案子。

今日顾翦之来县衙找胡县令,也是为了要这个案子的卷宗。

一年来,珞县和附近的琅县、瑜县,三个县加起来,已有十四位少女失踪。

大理寺那边派了三波人下来,查了一年多,一点结果都没有。

隔一两个月仍还是会有少女失踪。

这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大理寺来查案的官员们,每找到一点线索,没过多久,线索都会莫名其妙消失。

百姓在背地里骂官员们不作为。

盛帝也因为这事没少发过脾气,甚至在朝堂上当众指着大理寺卿邵正海的鼻子,骂过三次。

自从登基以来,盛帝重用人才、发展经济,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特别是他自从娶了江南织造坊的大当家卓瑜,封其为昭仪后,盛国的国库每年都在以喜人的速度充盈。

这十多年可谓国泰民安,歌舞升平。

民间偶尔出现悬案,还没等百姓议论,大理寺就解决了。

海内外谁要是提起盛帝萧智,无不称赞其治国有方,是一代明君!

可就因为这个一直悬而未破的少女失踪案,让盛帝英名扫地、颜面尽失。

其实,颜面尽失的岂止是盛帝?

邵正海当了三十年的官,第一次丢这么大的脸,他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失面子还是小事,案子一直破不了却已成耻辱柱,邵正海的脸是一日比一日黑。

本来吧,这案子是归大理寺管的,根本不关顾翦之这个御史大夫的事。

直到盛帝又在朝会上破口大骂邵正海,顾翦之随口提醒了一句:「可能有地方官员参与其中,才会使大理寺找到的线索被暴露,造成线索莫名其妙被销毁的情况。」

这可让邵正海逮着机会了!

下朝后,顾翦之被邵正海不怀好意地叫住:「顾大人,听说你要出去调查案子?」

就这么一个「顾大人,听说」开头,邵正海的老脸也不要了,直接以顾翦之前上峰的身份,连求带哄,请顾翦之帮忙查少女失踪案。

顾翦之没有接话,分明就等于冷血拒绝了。

谁知道邵正海玩了一招隔山打牛,给顾翦之挖了一个坑。

他跑到御书房盛帝面前诉苦,隐晦地表达不满——因为盛帝把顾翦之从大理寺调去了御史台,才导致大理寺少了一名破案能手。

又大加赞扬顾翦之以前在大理寺的丰功伟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这个案子可能和顾大人说的一样,有官员参与其中,让御史台来查更合适。

最后求盛帝让顾翦之去珞县巡视的时候,顺便一块儿查了。

这「顺便一块儿查了」说得倒是轻松,完全没提大理寺几波人都没破案这事儿。

盛帝是被他缠得烦了,可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大手一挥,让顾翦之来御书房把这活儿给接下来。

顾翦之很是无语,军饷调包案的难度已经很大了,一下子又多了另一个查案任务,还是大理寺派遣了三波人,花了一年多都没有查出来的案子。

他不禁斜眼看邵正海这张挂着虚假笑容的老脸——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脸皮能越来越厚实?

邵正海看顾翦之正酝酿着什么,估计吐不出什么好话来,赶忙行了个大礼,堵住顾翦之的嘴:「顾大人深明大义,实在是我大盛之幸!」

盛帝被烦了一整天,巴不得顾翦之快接下活儿来,早点和邵正海一起滚出去,「顾爱卿,这案子就交给你了。」

顾翦之只能哑巴吃黄连,在邵正海这老狐狸挖的坑里,把这活儿给接下来。

好在盛帝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让他一个人查两个大案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便给了他一个可以调动湍河沿岸驻军的军符,万一需要用人手的时候,可以到驻军营找项直将军帮忙。

接下军符,顾翦之已是骑虎难下,只得领命去查案。

「顾大人,您看这案子和少女失踪案有关系么?」

胡县令心里嘀咕,若是真有关系,那顾大人估计要在珞县待很久了。

顾翦之还不能下定论。

少女失踪案并没有找到任何少女的尸体,而今日的这个死者,巧就巧在和黎家有关。

按胡县令的说法,这几年都没有发生过杀人大案。

如今他们才来珞县第二天,黎家就突然死了一个丫鬟,难道真是巧合?

这三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联,顾翦之都决定亲自审了。

顾翦之吩咐道:「有劳胡县令,将少女失踪案的卷宗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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