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脸上的青筋暴起，只有鲛人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
清澜淡淡看着他，突然开口道：“你的肉身，果然不是完美无瑕。”
这句话让男子的神色一僵，一旁的鲛人突然抬起头来，甚至连不远处的一道隐晦气息都随之一颤。
男子有些慌乱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清澜的一双紫瞳显得十分骇人，她轻声道：“你的肉身破绽，就在心口之下三寸的位置。”
这句话轻柔无比，落在众人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晴空霹雳。
不待男子慌乱地捂住胸口躲藏，鲛人便已轻啸一声，直奔男子而去！她巨大的银色尾鳍带着万钧水浪之力，重重地拍向男子的胸口。
男子有些愤怒地打落了鲛人的尾鳍，他怒喊道：“汐儿，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么！”
鲛人却冷笑一声，继续向他疯狂攻击。
与此同时，清澜心中明了。
该来了。
“嗖......”
一道惊天剑气自废墟之中骤然出现！
那剑气清澈无比，蓄势多日，只待这一刻！
空中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如秋水般澄澈明亮的白色灵剑瞬间来到了男子身前。
灵剑带着极致的锋利锐意，其剑气之锐，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一分为二，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周身，不由自主地泛起细密的刺痛感。
上品灵器！
男子面色大变，一时难掩恐惧之色，难不成今日还有混元剑宗的剑修不成？
要知道他们这些武道修士最为忌惮的便是魂修和剑修。
二者一个破魂，一个破身，即便他的肉身无暇，也根本没有勇气和这把上品灵器碰一碰。
念及此处，男子再无心和鲛人缠斗，身形一闪，便欲抽身而退。
此刻杨芙芙见他想逃，她猛地把双手拍向地面，于是一道壮阔的水幕之墙出现在男子身后，彻底封堵了他逃遁的退路，男子再无半步可退。
就在他转头看向这水墙的瞬间，那把剑已来到他面前。
“嗤......”
灵剑毫不犹豫，直直地插入他的胸口之下。
男子面露一丝痛意，他调动全身血气汇聚于胸前，凝结成一面猩红如焰的血盾，一时间和这把剑形成对峙之势。
就在这一刻，鲛人再度轻啸一声，这一声妖鸣尖锐至极，任谁都听得出她的痛苦。先前在激战中消散的无形音浪再度出现，四面八方的音浪纷纷化作了绵密的丝线，宛如夜空中精致的蛛网。
趁着男子的肉身失去血气的保护，“啪”的一声，无数丝线紧紧勒住了男子，他的身体开始崩坏，那些丝线渐渐染上了血色。
紧接着，空气中又连续响起两声更为清脆响亮的“啪”声。
鲛人再度甩尾，拼尽全身之力，尾鳍重重拍在了那把灵剑的剑柄上，与此同时，清澜再度甩动青影落发出了最强之力。
两道强大的冲击力交织在一起，硬生生地把灵剑又推进一尺！
男子面容扭曲，痛苦至极，终是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哀嚎。
鲛人的面色惨白，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见到他的惨状，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只是她的目光还死死地盯着男子。
她的道行、肉身乃至妖魂都遭遇重创，她大概是活不了了，如今她只希望对方能跟自己一起死！
也是在这一刻，那把剑的主人终于来到了战场，那是一个眉目清秀却有些呆滞的白衣剑客，他和清澜对视一眼，彼此点头，确认了对方阵宗弟子的身份。
“凌舒。”
“牧清澜。”
“我知道你。”
清澜认真道：“嗯，我们先解决了他。”
凌舒面露一丝心疼之色，他双手结印，那把上品灵剑骤然间光芒大盛，万道金光亦是万道剑气。随着凌舒的手向前再度一推，一连串的脆声响起，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把剑，碎了。
但凌舒的攻势还没完，只见无数灵剑碎片化作剑流，根本不和男子的护体血气多做纠缠，而是纷纷冲进了他体内。冲破血肉防御后，这道剑流弯折向上，直冲男子的心脏而去！
男子惊慌道：“不，不要！”
他想调动护体血气阻止，却根本来不及！刹那间，那上百道灵剑碎片直接绞碎了他的心脏，从他的后背暴穿而出。
夜空中，上百道剑芒裹挟着鲜血的光泽飞出，继而四散而落，宛如天女散花。
他败了。
而战败的代价，是死亡。
“一个启灵境的魂修，一个知微境的剑修，一个灵元境的疯子......”
“我居然会败给你们这群虾兵蟹将......我明明是马上就要成道的人，这怎么可能......”
他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体内破碎的血肉便撕裂一分，他便多痛一分。
他向着鲛人走去，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却让他的脸苍白至极，冷汗如雨下。
看着鲛人脸上没有一丝心痛之色，他这才真正感觉到心碎的滋味。
痛
真的好痛。
他一个踉跄便跪在了鲛人面前，“汐儿......我真的没有骗你，很多年前我们人族就已经有人和鲛人相爱，那鲛人为他奉上了鲛珠，让他能够成道，更是成为了世间权势最盛的人......”
“我只是想学习他，想模仿他......”
男子面上满是困惑，“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成全我呢？”
“罢了，汐儿，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你，或许我们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鲛人面露厌恶之色。
此时男子身后，清澜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死在一起，我会送她回西海。”
男子闻言，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愤怒起来，“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同为人族，为什么你就不能满足我的最后一个愿望！”
清澜眼神冷漠，“不可能。”
“跟你这种垃圾，根本说不明白。”
......
生命的最后一个愿望也落空了，男子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却无力再说什么，不久后，他重重倒在了地上。
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曾经被血色金光萦绕的强大体魄，此刻变得灰白无光。他嘴里还在呢喃着：“为什么我就不能成道，为什么这条路我就走不通呢？”
说完这一句话，他彻底咽了气。
听到这一句话，鲛人才彻底放松下来，她奋力爬向一边，爬到离男子再远些的地方。
终于，她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干涸的河床上。
“砰......”
她再也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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