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以为,沈虞经此一事,应该会有所动作的,可一连过去三天,都风平浪静。
这天她吃早膳时,瞧见莲香梅香两个小丫鬟脸上的表情古里古怪的。
当沈容一碗枣儿粳米粥下肚,鬼怪的梅香假装无意道,“姑娘最近天气越发冷了,奴婢听说又要开始下雪了,姑娘这段时间不要出门,怪受罪的。”
哦……
原来是不想让她出门啊。
看来,大房并非什么都没有做。
“我听说,聚香阁的荷叶鸡换了新配方。”
她前世不管是被谢寻还是秦瑛困于后宅时,那时候没有自由,每顿味同嚼蜡,总时不时就想着这个她爹娘和她一起去聚香阁吃荷叶鸡的场景。
回来多时,她还没去聚香阁吃过呢。
虽说曼禾隔一段时间会给她准备,但是定然是没有刚出锅的好吃的。
老实的莲香顿时急了,梅香眼珠子一转,“聚香阁人老多了,听说今日搞了个身后活动,不少公子小姐早早都在那定了位置,姑娘现在去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莲香也接茬,“对!姑娘要是想吃,可以让曼禾姐姐带一只回来!”
只是还没等沈容说话,瑶娘就风风火火闯入了容音阁。
“沈容走!带你去瞧热闹!”
瑶娘一把抓过沈容的手,就往外拖,把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纷纷护住被从椅子上拖起来的沈容。
“瑶姨娘,您可当心点,我家姑娘今日不出门!”
沈容十分淡定地接过莲香手里擦手的帕子,任凭瑶娘怎么拖着她,依旧纹丝不动地擦完手,“最近处理府里的事累了,今日就出府逛逛吧,你们不用跟着。”
沈容脚下一动,瑶娘一个踉跄,被沈容托了托,方出了门去。
留下两个丫鬟急得直跺脚。
“沈容,我可都听说了啊……”瑶娘对着她挤眉弄眼,如今也不喊三姑娘了,都只呼其名。
“听说什么?”沈容随口而出。
瑶娘撞了一下沈容的肩膀,刚要说话,就瞧见前方站着的气鼓鼓的小书童,手里抱着什么东西,瞪着她们的方向。
“这不是星弦小公子吗?”瑶娘远远就开始吆喝,“今日怎的不去伺候你家矜贵的公子了?”
星弦噔噔噔走了过来,不理会瑶娘,直指沈容,“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沈容一头雾水,不是他找她吗?怎么反问起她了?今天这一个两个地,她还想什么意思呢。
星弦脸涨得通红,似是想到什么,有些难以启齿,“你……你……不知羞耻!”
沈容沉思反省了会,恰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星弦把手里一直抱着的匣子塞给沈容,“你都有我家公子了!还整天沾花惹草!现在整个淮阳城都知道你做的荒唐事了!你把我们公子置于何地!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他可是谢家的公子啊!”
整个淮阳城都知道?
沈容被砸得后退一步,她狐疑看向身边的瑶娘,后者挤眉弄眼对她点头。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星弦义愤填膺又很是委屈接着道,“当初可是你求着我家公子才得来这未婚妻的头衔,以前你做什么事都以我家公子为先,哄着我家公子……”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了!我家公子要是染上一丝污名,我跟你没完!”
说完,星弦一抹眼泪,转身就跑了。
“没劲,居然哭了。”瑶娘撇撇嘴,“哎?这不是上次星弦巴巴跑到容音阁给你送来的东西吗?”
沈容打开匣子,一根素色锦缎捆着一卷画轴,看着里面的东西,沈容有些出神。
曾经,她多么希望谢寻能送她些东西,他丹青和琴技脱俗,却不轻易示人。每每只能挤进那些满是脂粉气的宴会,才能远远听到他抚琴,让他执笔画画,更是少见……
曾经视如珍宝的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比草芥还廉价。
“噗通”一声,瑶娘呆若木鸡地看着那素雅的匣子慢慢沉入了旁边的碧波湖里,直至最后一丝涟漪也消失。
“走吧,我好久没吃聚香阁的荷叶鸡了。”
“哦……哦哦哦。”
而在碧波湖另一头草丛幽深处,谢寻独自端坐于观雨亭内,望向湖中的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没一会,莫琰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眼神微妙地看了眼湖中央,“公子,顾明并未如愿介入沈家外账,似乎受到了某些阻挠,而那位钱管家之事,似乎三姑娘插手了……”
“那个马奴阿九似乎是突然出现在静安寺的,暂时查不到此人的身份。”
听完之后,谢寻容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顷,他抱起琴,转身离开了观雨亭。
然而,沈容刚走到朱红色的大门前,竟发现大门紧闭,似乎外面有些……
人声鼎沸?
门童见到沈容,原本愁眉苦脸的模样一改,热情洋溢,“三姑娘,您要外出啊!”
他可听说了,三姑娘人好,不会随意苛责下人,如今三姑娘掌家,拿着每月足称的月银和份例,大家都觉得有了盼头。
他可喜欢三姑娘了。
“”如今正门被一群人围住了,说是等不到三姑娘,他们不走……”
沈容看向又开始挤眉弄眼的瑶娘,抱臂翻了个白眼。
瑶娘嘻嘻直笑,“沈容啊!你出名了!外面这些都是慕名而来,想当你沈容的入幕之宾的……”
沈容直接一个震惊住了,“你是说……外面那些人……现在大家的思想都那么开放了吗……”
做苦恼状,“哎,看来,我沈容的绝世容颜终是被他们发现了……”
怪不得院子里的那些丫头不让她出门。
“那倒不是。”此时,韩术扛着一个梯子哼哧哼哧从沈容两人面前走过,搭在了高高的院墙边,顺着梯子往上爬,趴在围墙上,露出半个头,“我这两天都帮您打探清楚了,他们是冲着那位谢公子来的。”
沈容狐疑,这什么跟什么啊。
她足尖一点,直接跃上了围墙,一旁的韩术以为她也要偷听时,谁知道,她竟然悠哉悠哉地坐在上面,毫无预兆朝下面大喊。
“哎!底下的!你们堵在这里我怎么出门啊!”
韩术和瑶娘竖起大拇指表示十分佩服。
而院墙外的人群听这突如其来的女声,纷纷停下交谈超声源处看去,竟发现是一名长得十分明艳昳丽的少女,随意坐在高高的院墙上,柔软的衣裙被风吹成洒脱的形状。
“姑娘!我们等沈家阿容,你要是想出门便自去,我们不堵你!”
“对!姑娘这么漂亮有特权!”
“哈哈哈……”下面的人纷纷起哄。
原来这些人不认识她。
不过想想也是,底下的这些人都不是淮阳城的贵公子,那些贵公子也干不出门外堵人的行为,主要是家里的老爹就能先要了他们的命。
底下人多半是一些游学的,或者是家境清寒的男子,性子洒脱,反而觉得如今的行为很是风流。
前世她这大半年追着谢寻跑,这些人即使出现在宴会上,也只能在外围远远观看罢了,不认识她很正常。
沈容也不在意这些人善意的调侃,扬声道,“我和这家人很熟!要不要给你们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