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发完了。”
宋春萍长舒一口气，放下耳机，关闭了电源。孟诗鹤立即动手，将发报机放进箱子，随手抓了几件衣服，覆盖在发报机上，合上箱盖。
站在窗前的刘简之，看见侦测车慢慢开过来。侦测车未到楼下，先传来了宪兵拍打屋门的声音。
“开门，快开门！”
宋春萍掀开窗帘，伸手收取天线。
刘简之急道：“来不及了，宋督导！天线不要了，你们快撤！快！”
嘭嘭嘭！门拍得更响了。
“来啦！”宋春萍应了一声。
孟诗鹤推开另一扇窗户，顺着梯子跳了出去。
为了防备意外，梯子早已备下。
宋春萍把装着发报机的箱子递出窗外，让孟诗鹤伸手接住，然后拿起急诊箱，翻出窗户，顺梯爬下。
刘简之跟着从窗户翻出，回身关上窗户，顺梯滑到地面，一脚蹬掉梯子。
谷村曹长带着几名宪兵，紧跟着端枪冲进屋子。
“搜！”谷村喊道。
一个宪兵冲进厨房，更多的宪兵冲上二楼。
另一名宪兵冲进卧室，掀开窗帘，看见了无线电发射天线。立即大声喊道“谷村曹长，发现发报天线！”
谷村连忙跑过来。
谷村问：“人呢？”
宪兵道：“没有看见人！”
宪兵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见横在地下的木梯，回身对谷村说，“肯定是跳窗跑了。”
谷村笑了一下。道：“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跑不了！你们几个，在这儿继续搜查，看能不能找到发报机、机密文件，还有武器什么的！我去报告高桥中佐！”
高桥圭夫坐在侦测车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忐忑不安的美由纪说：“美由纪小姐，今天晚上，你会看到帝国宪兵的强大力量！不光这些中国特工跑不掉，那些跟天皇过不去的反战分子，一样跑不掉。”
“不见得吧，高桥中佐？杀死田村津喜的人，还有天下皆知的袭击宫下少佐、渡边中尉和田村少尉的人，说不定跟我们一样，也在东京的某个酒吧或者咖啡厅里，悠闲地喝着酒，喝着咖啡呢！”美由纪说。
“哈哈哈，哈哈哈！”高桥圭夫大笑起来。
“我的话很好笑吗？”美由纪对高桥圭夫的大笑莫名奇妙，也从高桥圭夫眼镜后面的眼睛里，看出了高桥圭夫的狡黠。
“美由纪小姐，你不知道，杀死田村津喜少佐和袭击圣战英雄演讲团的人，是同一伙。也就是我们现在要抓的这些人。”高桥圭夫说。
谷村爬上车来。
高桥圭夫的目光立即向谷村投去。
“报告高桥中佐，发现了中国特工的发报机天线。”谷村说。
“抓到了几个人？”
“还……还没有。”
高桥圭夫的情绪突然一落千丈，仅仅是发现了发报机天线，这不是高桥圭夫想要的结果。但他的问话却软弱无力，全无信心。
“屋子里的人全跑了。”谷村军曹接着说。
“到处都堵死了，”高桥圭夫说，“这些中国特工总不会上天遁地吧？”
美由纪心想，完了，这些人怎么不往我这边跑呀！扣住我做人质，劫了侦测车……
高桥圭夫说完，跳下车去，谷村连忙跟在后面。
美由纪毫不犹豫地跟上车。
刘简之提起装着发报机的箱子，孟诗鹤挽着刘简之的胳膊，沿着安全屋后面的暗黑小巷向前走。
小巷很窄，窄得仅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
刘简之和孟诗鹤身后约20米的地方，宋春萍背着药箱，默默跟在刘简之和孟诗鹤身后。
巷口亮着一盏路灯，路灯光射进巷子里来。
离巷口越来越近，刘简之看见，离巷口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
这是宋春萍开来的汽车。
心想，突围的第一步，就是钻进汽车，驾车逃离。
刘简之知道，这一片有很多日本军政机关，宪兵不会轻易开枪，那会引起混乱，以为再一次发生了二、二六事件。
“巷口有宪兵！”孟诗鹤小声说。
刘简之感觉到，孟诗鹤挽住他胳膊的手，比刚才更紧。
“放松，别回头！”刘简之压低声音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巷口近在咫尺。
两名宪兵横端着枪，站在路灯下，守着巷口。
刘简之和孟诗鹤慢慢走近，脚步声越来越响。
“站住！”宪兵把枪口对准刘简之和孟诗鹤。
刘简之和孟诗鹤站住。
“这么晚，你们干什么去？”一个宪兵问道。
“我们赶火车。”刘简之说。
“这一片全都戒严了，不准任何人出去。你们回家去吧！”宪兵说。
刘简之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宪兵，“我们真有急事，放我们过去吧？”
宪兵道：“你这点钱，跟我丢脑袋相比，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快回家去，不然的话，我把你们抓起来！”
刘简之心想，这是巷口，在这儿动手，容易招来其他的宪兵。
“我们回去。”刘简之对孟诗鹤说。
刘简之和孟诗鹤转过身。对身后的宋春萍说，“戒严啦，这儿不让过。”
宪兵已经包围控制了这一片区域，眼下是能突围出去的唯一机会。刘简之没有立刻动手，定有原因。宋春萍连忙转身，朝来路慢慢移动。
刘简之提起箱子，故意装出箱子很沉的样子，往暗黑的巷子里面走。
“站住！”宪兵喊道。
刘简之心中暗喜，收住脚步，回身面对两个从巷口走进的宪兵。
“箱子里装的什么？”一个宪兵问。
“箱子里都是衣服。”刘简之说。
“衣服？衣服怎么会这么沉？放下箱子，检查！”
刘简之把箱子放在地上。
“打开！”宪兵命令道。
刘简之把箱子打开，露出箱子里的衣服。
一个宪兵走上前，用刺刀挑开衣服，箱子里的发报机露了出来。
孟诗鹤首先发动，手臂一挥，一刀杀死站在一旁监视的宪兵。
宪兵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刀柄。
于此同时，刘简之突然挥刀抹向用刺刀挑开衣服的宪兵的喉咙。宪兵丢下枪，用手捂着冒血的脖子，走出两步，摔倒在地。
宋春萍拎着药箱，从两具尸体边跑过。
牧野中尉领着几个宪兵，吆喝着“站住！”，从巷子深处追来。
刘简之合上箱盖，拎起箱子，朝巷口外停着的汽车跑去。
追来的宪兵朝刘简之开枪开火。
子弹打在巷子壁上，擦出一片火花。
孟诗鹤立即回身，开枪还击。
“砰！”
一个宪兵应声而倒。
“孟诗鹤，快上车！”刘简之喊道。
孟诗鹤又开了几枪，打光了枪里的子弹，转身跑向巷外的汽车，飞身扑进车里。
宋春萍一踩油门，汽车箭一般疾驶而去。
牧野智久带着人追到巷口，看着远去的汽车逐渐消失。
高桥这时正站在窗前，一把扯下窗帘，把无线电发射天线扯了下来。
“有枪声，高桥中佐。”谷村说。
“有枪声，证明中国特工已经被我们发现了。中村中尉马上就会报来好消息。”高桥圭夫轻松地说。
“高桥中佐，你们找了这么久，中国间谍原来住在这儿呀！”美由纪说。“挺简陋的！我要是当间谍，一定要住在dG饭店。”
“为什么？”高桥问。
“你们搜查过dG饭店吗？”美由纪问。
“确实没有。”高桥圭夫说。
“这就是了。”美由纪说。“铃木首相和板垣征四郎喝茶的地方，你们肯定不敢去折腾。”
“那也未必。”高桥圭夫说。
美由纪想想，高桥中佐说的也不错，袭击首相这种事情，如同家常便饭。
“高桥中佐，抓到这几个中国特工，你们宪兵司令部反谍课就该撤销了吧？”美由纪说。
“撤销？”高桥圭夫疑惑地看着美由纪。
“特工抓完了，你们应该去中国打仗去。”美由纪说，“剩下的事情，不是还有一个警察厅吗？”
“美由纪小姐，幸好你不是参谋总长，不然的话，我跟老婆孩子就要被迫分居啦！”高桥圭夫笑着说。
中村中尉突然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