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跟着言月山脚步的梓婋又刹住了脚,不再唤住带路的言月山。她呆呆地站在空旷冷寂的廊下,眼前的画面似乎不断,像一个个闪着血光的球,在眼前扩张,扩张在扩张,几乎就要把她的眼珠撑爆:
空旷的大祠堂,很多人。
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突然从人群中飞奔出一个青年男子,直直地向朱漆大柱撞去。
“不要!”一青年女子尖叫着随之而出,却是不及。
血,喷溅而出。
染红了天,映红了地,清凉的眸子,也在瞬间转成赤红。
站在场景外的梓婋泪流满面,无声呐喊:“不......要!”哽在后头的二字始终没有像那女子一样脱口而出。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言府的大少奶奶,你们凭什么这样待我?”嘶声竭力的叫喊伴着绵延的血迹,掠过梓婋的身侧远去。
被推踢捆扎的女子紧紧地护着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女孩,在长廊上翻滚着。女子满脸血污,双手乌青。小女孩呆呆傻傻的,细小的身子在地上拖拉着,像秋风中即将离枝的枯叶......
还是那个女子,不过地点却换成了禅房。高高的房梁,摇晃的身体,仅凭一根麻绳与木梁连接,脸庞青肿,血水凝固在嘴角,不甘的眼睛始终睁得滚圆。一个女孩子坐在禅床上,仰起小小的脸,呆呆地看着挂在梁上的女子,不哭不闹。
“啊!”梓婋头疼欲裂,抱着头,伸手扶着墙壁,郞郎呛呛地歪走几步,倚靠在柱子上,又歪歪斜斜地瘫软下去,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抽干,蜡白的脸拧成了核桃。
“岑少爷,前头就是老太爷的院子了,你?”言月山停住脚回头对梓婋道,却在回头的一瞬间收住了口。愣了一下,言月山叹口气道:“到底是人老了,人带丢了都不知道!”嘴巴里喃喃着,负着手,佝偻着身子,回过头去找梓婋。
“岑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没走几步就望见了惨兮兮的梓婋。
言月山手忙脚乱的走过去,扶起她。
“无妨,不过,不过是旧疾罢了!”已经冷静下来的梓婋扶着言月山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抬眼看向言月山,恍惚间,当年那个身处大祠堂,冷眼观望的大管家的身影和眼前这个天命老人重了影,憎恶之情在心中升起,扶着言月山手臂的她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定了定神,梓婋歉然道:“让言管家见笑了,不好意思!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梓婋不想他多问,便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言月山眉毛不经意地一挑,手臂上松下的力道,让言月山若有所思,那探究的神色让梓婋感到极度不舒服。
言仲正的院子是独立的。穿过藤萝满布的小院门,便是几株高大的秃枝银杏,和院外花木繁多的园子相比,这里更像是一座修行居。
深秋天凉,风力劲道,这小小的院子却是一片落叶都没有。
“这院子可真干净!”梓婋不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