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马车就在侧面巷子。”
叶央听到他们对话,心如鹿撞,砰砰的跳,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他们说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他。
沈珏觑了一眼窝在风帽之下的女人,只露出小巧的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并不怕宋南,怕的小娘子心意不定弃他而去,烦躁的拧了拧眉心,“马车太慢,牵马过来。”
沈珏搂着她走到不起眼的巷子内,斗方也很快将马匹带到。
叶央看了一眼高大的骏马,她从未骑过马,心生害怕,她摸了摸腹中胎儿,不知道会不会被颠出来。
“沈珏,我跟你走,可不可以不骑马,我怕疼。”
她双手护住小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珏对她一向心软,除了从他身边离开,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应了下来。
叶央暗哼一句,也只有在这种小事上,这些男人才会妥协,弄得她像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引人哄抢。
抢到手,却又不好好招待她,让她这颗“明珠”蒙了尘,藏于内室。
就是那些城中贵妇收藏的稀世奇珍也会偶尔拿出来炫耀一番,让它们吸收日月光辉。
她现今连那些死物都不如。
上了马车后,叶央越想越生气。
沈珏握住她的手裹在自己掌中,想将她纳入自己怀抱,被叶央甩开,扭过身子看向车窗外不去理他。
男人无奈扯了扯唇,方才在客栈将她要狠了,小娘子还在生气。
沈珏主动贴了过去,宽阔胸膛将她牢牢困住,凝着她的侧脸,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
仲夏季暑气重,男人靠过来像个大暖炉,全身都是炙热的烫意。
叶央白皙的脸颊渐渐浮上一层红晕,特别是男人浓厚的气息在她后颈萦绕。
她有些烦他,“沈珏,你就不能单独坐一边么,你不热吗?”
沈珏把玩着她垂在身侧的发丝,她在庄子后就未曾梳过妇人发髻,多了几分小女儿娇憨姿态。
他脑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小娘子青丝如瀑般在床上散开,两人缠绵时,发丝像藤蔓一样将他缠绕。
他的心也随之一并绕紧,此生无解。
他松了松怀抱,给两人之间留出一丝狭小的缝隙,整个头却是往叶央肩上靠去,轻笑道,“嫌我了,方才可是将我吃的很锦。”
叶央待听懂后,眼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热度顷刻散到脸颊蔓延至耳朵,两只白净的耳朵更是红欲滴血。
她羞愤欲死,怒嗔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以后离我远一些,我不会再与你那个!”
沈珏却一片沉静,略作沉思说,“我在军营听有家室的将士说过,你们这些小娘子惯会嘴硬,说不要便是要。”
“央央的那张嘴也不老实。”
叶央将耳朵捂住,不想再听他荒谬的粗言秽语。
沈珏轻轻摇了摇头,一声闷笑溢出胸膛,笑声不大,带着宠溺。
“主子,有人跟着马车。”
倏然间,车前斗方声音响起。
叶央和沈珏视线同时看向车帘,两人又同时对视一眼,心知肚明是谁。
“要不......”叶央不自然的收回视线,捏紧了手指。
“不许。”
男人嗓音变得沉冷,将她腰揽的更紧。
“斗方,加快速度。”
“是,主子放心,其他人已去断后。”
车厢内一时无言,两人沉默不语。
马车速度越来越快,颠簸的叶央极为不舒服,她从怀有身孕时从未吐过,此时却让她整个胃翻腾起来。
她捂住嘴巴,全身冒着冷汗。
沈珏眉心微皱,心底泛出心疼,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着汗,又顺了顺她的背,“你要吐便吐,不必忍着。”
叶央像得了令一般,“哇”的一声,将头伸出车窗外吐了出来。
吐光后,她感觉好了许多,只是整个人也变得虚脱,无力的靠在沈珏怀中。
男人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将大掌放在她上腹部,替她暖着胃。
沈珏自责无比,用力抿了抿唇,“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央央,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叶央现下倒不是觉得身体多难受,而是心难受的厉害,她只想有个安稳的家,如今跟着沈珏倒像私奔的一对小情人。
过着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的日子。
她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若说我不呢。”
沈珏沉默片刻,满眼复杂的凝着她,半晌才说,“你知晓我不喜欢听这些,且我的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只想要你。”
男人眼神中透出深邃的欲望,这种欲望让他渴望万分,患得患失。
分明最想要的她已经在身边,每每午夜梦回间却像一缕虚无缥缈的轻烟,怕这一切只是他臆想的假象。
“主子,他们追了上来,车太慢,只能辔绳割断,必须弃车。”
“跟我走。”沈珏不由分说带起她的腰。
叶央犹豫着,可这男人哪会给她考虑的时间。
沈珏揽紧她,先将她送出车厢,自己很快跟上,车头有两匹马,和斗方刚好一人一匹。
沈珏拿出佩刀,抽出刀刃砍向辔绳。
叶央谨慎的往车后望去,整个人惊得一颤。
一阵飞尘扬起,路上马蹄印杂乱无章。
她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看见某个熟悉的人,虽然那人隔着他们有一定的距离。
可那骏马上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男人身骑白马,身姿卓然,气势凛冽,身后清清冷冷的,只有一个随从。
在他身后还有打斗的人马。
叶央未曾想,他竟然追来了!
沈珏自然也看到了,哂笑一声,“倒是勤快。”
.......
“修竹,拿毒箭给我。”
两匹马并列,修竹立马伸手递过,他知晓主子射箭功夫极好,但还是犹豫的问了句,“主子,夫人在那,万一会误伤夫人......”
男人没有说话,抽出身后的长弓,缓缓地拉弓上弦,弓尾发出细碎的白雾。
宋南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此刻只想要他死。
男人目光从容,引弓搭箭,几乎未作停顿,一箭如电闪过,直透那人心脏处。
“主子小心!”斗方时刻注意着身后,霎时间喊了出来。
沈珏大部分注意力在辔绳上,就差最后一根,便能将车马分离。
叶央身子被车厢挡住,只露出一个头,她听见斗方的叫声,下意识往后看去,一支箭如白虹贯日,自高处俯冲而下。
靶心直朝沈珏射来,她的脸瞬间煞白,血液凝滞到一处。
“沈珏,快闪开!”
声音冲破喉咙般,嘶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