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朗朗,勾月高悬。
京中最盛大的酒楼一如既往地燃起千盏明灯,亮如白昼。
天井之上月领繁星置中央,竟较不过楼中目不暇接的繁华盛丽。
三楼,一临湖雅间。
桌上地上的酒坛不多,但屋中酒气格外浓郁。
临湖的窗子开了半扇,窗边半掌宽的窗棂台子上,放着一只空酒杯。
江淮晏靠在窗边,视线望着湖面,思绪放空。
盛明渊半趴在屋内的桌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往嘴里灌。
今日放榜,京中不少官贵人家中也出了不少榜上青年,酒楼里座无虚席雅间全满,侧耳听去,屋外繁华声声声不绝。
与旁人的喜气洋洋不同,楼中这处雅间,反倒静的有些落寞。
盛明渊一壶接着一壶的喝,最后嫌不过瘾,直接拽过坛子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姜堰,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醉醺醺的声音含糊不清,但这句话,今夜江淮晏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又是盛明渊愤愤不平的质问。
“你的水平不该是这样!你为何,为何,为何要让我!”
江淮晏叹了口气,虽说实在不想搭理他,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重复。
“殿试那日紧张了,所以没发挥好,盛兄不必如此。”
“而且,盛兄心态在我之上,能力亦在我之上。”
“荣得状元之名,盛兄名副其实。”
噼里啪啦一阵响,江淮晏回身抬了抬眼,视线落在一地狼藉上。
酒盏酒壶碎了一地,都是空的,所以也只是碎瓷片铺了一大片而不见酒液蔓延。
“盛兄,你我二人都这个年岁了,就别轻易给店家小二找麻烦了。”
这话从江淮晏嘴里说出口,盛明渊气极反笑。
“姜堰,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这般耍我!”
盛明渊踩着一地的碎瓷片冲到窗边,双手用力抓着江淮晏的领子往上提。
江淮晏并未反抗,只是冷眼看着盛明渊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而后视线上移,更加冷漠地对上盛明渊的目光。
“盛兄这是何意。”
盛明渊不说话,硬是瞪着他瞪了许久。
直到提着他领子的手都酸了,江淮晏都始终面不改色眼中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想法。
末了,盛明渊还是放开了江淮晏。
踉跄着后退两步,一把挥开对面伸来想要搀扶他的手。
“哈哈哈!我不明白啊,姜兄,我实在不明白啊!”
“那日殿试,圣上的临时提问你明明答得出色有加,凌驾所有考生之上。”
“可为什么?为什么今日放榜,你却是榜眼?”
“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那日殿试的考卷开放得以传阅,我才找到答案。”
“你的水平不该仅仅写出那样的文章。”
“你是有意!有意放水!有意将状元头筹拱手相让!”
盛明渊又开始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在屋里见什么摔什么。
早在他要语出惊人之前,江淮晏便有所预料地将半开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盛兄,你是新科状元,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我去你大爷的!姜堰你怎么好意思如此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