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到谢兰舟喊疼,忙不迭地进去看他。
楚烟几个也跟了进去。
“兰舟,你怎么了?”老夫人走到床前问他。
谢兰舟哼哼唧唧道:“没事,就是宋大夫下手太重,弄疼我了。”
宋大夫很是无语,默默背了这个黑锅。
老夫人问他谢兰舟伤口怎么样,他正要说恢复的挺好,被谢兰舟一个眼神吓得改了口:“世子身娇体贵,伤得又重,只怕还要再休养几天才能挪动,最近就让他先留在这里吧!”
他这么有眼色,谢兰舟很是满意。
老夫人却犹豫道:“不能挪动呀,我还想着把他带回去休养呢,自己家里毕竟方便些。”
“这里也挺方便的。”谢兰舟说,“我每天也不做什么,就是躺着,父亲母亲都在,他们会照顾我的。”
“可你刚刚不是说你爹只顾着喝酒不管你吗?”老夫人疑惑道。
谢兰舟一愣,忙找补道:“啊,对,他一喝酒就顾不上我了,所以祖母叫他以后别再喝酒了。”
老夫人信以为真,对谢经年道:“你是当爹的人,要事事以孩子为重,以后不许再喝酒了,要好生照顾兰舟。”
“是,儿子知道了。”谢经年恭敬应是,捎带着瞪了谢兰舟一眼。
这臭小子,一天天净会给他爹挖坑。
谢兰舟立刻委屈道:“祖母,我爹瞪我。”
老夫人替他瞪回去:“你瞪他干什么,你喝酒本来就是你不对。”
谢经年无语:“是是是,我不对,我错了。”
谢兰舟见他爹吃瘪,心里很是得意。
楚烟说:“时辰不早了,母亲还是快些回去吧,兰舟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他,母亲无须担心。”
老夫人刚被洛云川挤兑了一回,不敢再给楚烟下命令,好言好语道:“那我先回去了,这几天辛苦你照顾兰舟,有什么事一定要打发人告诉我。”
楚烟一一答应,让谢经年和洛云川在房里陪着谢兰舟,自己送老夫人出去。
老夫人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单独和自己说,走到半路,楚烟才问她:“母亲是如何得知兰舟受伤的?”
老夫人闻言一愣,迟疑着没有开口。
楚烟直截了当道:“是不是三弟和母亲说的?”
“你怎么知道?”老夫人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讪讪道,“我答应了经华不出卖他的,现在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但你不要告诉经年,经年知道了会责怪经华的。”
“好,我不告诉侯爷。”楚烟爽快答应,“那母亲能不能告诉我,三弟是怎么知道兰舟出事的?”
“这我倒是没问。”老夫人说,“我一听说兰舟受伤,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哪里顾得上仔细问他。”
楚烟点点头,自己猜测道:“兴许是二喜回家请宋大夫时被他看到了,所以他才特地留意的。”
“也有可能。”老夫人说,“经华不比经年,他心里藏不住事,他告诉我,也是因为担心兰舟,经年不告诉我,是怕我承受不了,所以,你就不要在中间传话了,免得他们兄弟起争执。”
“我省得,母亲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侯爷。”
楚烟再三向老夫人保证,恭恭敬敬地把她送上了马车。
老夫人一走,她立刻回了后院,把这件事告诉了谢经年。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君子,言而无信就言而无信吧,侯爷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她为了侯爷连自己都能牺牲,何况别人。
侯爷的亲兄弟也不行。
谢经年没想到谢兰舟受伤的消息竟然是谢经华告诉母亲的,听了楚烟的话,奇怪道:“咱们瞒得这么严,经华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是二喜请宋大夫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不可能。”楚烟说,“那个时辰他还在衙门里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是回他的院子,宋大夫的药房和他的院子八不挨,他怎么可能刚好撞见。”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谢经又重复了一遍。
这间房是楚烟下午专门收拾出来给他住的,楚烟明知房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旁人,还是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又到窗户边检查窗户有没有关严,这才回来严肃地对他说:
“侯爷,我有一个关于三弟的秘密要告诉你,你听了先不要激动,也不要误会我故意挑拨离间,好不好?”
谢经年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什么秘密,你先说说看。”
楚烟说:“我发现三弟暗中和兵部的陈侍郎有来往,而兵部的陈侍郎暗中和靖王府的人有来往,你说,这是不是说明,三弟间接的和靖王府的人有牵连?”
谢经年身子一震,愣在当场:“谁?你说谁?老三吗,这怎么可能?”
楚烟看着他,没有立刻往下说,等他自己先消化。
突然间得知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可能和自己的对手有关联,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但侯爷不是一般人,她相信侯爷很快就会做出判断。
谢经年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面色凝重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烟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判断。
并且,在她和谢经华之间,侯爷选择了相信她。
楚烟对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完全没有抵抗力,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相比缠缠绵绵的情话,她更容易被这种情感所打动。
在她看来,无条件的信任,是一个男人给予女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拉着谢经年坐下来,从谢兰舟逛花楼偶遇谢经华开始,把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我不是要故意隐瞒侯爷,而是想着三弟与侯爷是手足血亲,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猜测影响到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三弟确实做了与侯爷背道而驰的事情,所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侯爷,至于真相如何,还请侯爷认真查明。”
谢经年凤眸微眯,陷入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才突然开口道:“经华或许并不知道兰舟受伤,他只是知道兰舟没有去东宫当差,并且知道我们目前都住在你家,他之所以告诉母亲兰舟受了伤,其实是想通过母亲来打探这里的情况,母亲这趟回去,他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他这么一分析,楚烟的疑惑迎刃而解。
因为老夫人刚进门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谢兰舟受了什么伤,是她和侯爷以为事情瞒不住,才把谢兰舟受伤的原因告诉她。
而老夫人浑然不知自己替三儿子做了探路石,还再三叮嘱她不要告诉谢经年。
楚烟看了谢经年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那侯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