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离。”楚烟皱眉看他，“谢兰舟，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巴不得我和你爹过不下去似的，我们过不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哪有，我不过随口一问，你离不离关我什么事。”谢兰舟把头一扭，“懒得理你。”
楚烟却非要理他：“你这个人，通常只会在心虚的时候说“懒得理你”，你若真没那样想，你心虚什么？”
谢兰舟心虚地躲开她的视线，打死不肯承认：“胡说，谁心虚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虚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都不敢正眼看我。”楚烟说，“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看就看！”谢兰舟转过头，猛地对上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看了又看。
楚烟一心想揭穿他，也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仰视着对方，一个站在床前弯着腰俯视对方，谁都不肯让步，谁都不肯先认输。
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谢兰舟的眼神慢慢起了变化，哀怨代替了心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眼底流动。
他抿了抿唇，手指在身侧微微动了动，很想一把抓住楚烟的衣领把她拉下来，让她跌进自己怀里。
至于跌进怀里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就是想让她跌进来。
他想着自己受伤倒地那天，就是跌倒在她怀里，她抱着他，一声接一声地唤他的名字，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
在她心里，其实是很在意他的吧？
否则她怎么会那样慌张，还为他落泪。
他看着她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心里柔肠百结。
最终，还是他先挪开了视线，语气阑珊道：“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想你离你就会离吗？”
楚烟觉得他这人好莫名其妙，有心想打趣他几句，可他看起来又是那样沮丧。
他在沮丧什么？
楚烟不禁又想起楚月临死前和谢兰舟说过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是她疏忽了，谢兰舟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她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才对，像这样的对视，实在太容易让他误解。
“兰舟，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是真的想让我和你爹和离，我和你爹会好好的，你将来也会遇到合你心意的人，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
“嘁！”谢兰舟嗤笑一声，“你小舅舅说，你只有做了对别人有利的事，别人才会夸你好孩子，那你现在夸我是什么意思？”
楚烟：“……”
这孩子，也太会活学活用了吧？
“小舅舅说得虽然有道理，但并不适用所有的关系。”楚烟说，“我们是母子，孩子在母亲眼里永远是好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你不利的事呢？”谢兰舟问，“到那时，你还会觉得我好吗？”
楚烟愣了下，避重就轻道：“不会的，我相信你，你永远都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对吗？”
谢兰舟定定看着她：“但愿吧，我尽量。”
楚烟被他弄得有点惴惴不安，心里想着，自己以后真得离他远一些，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看。
除此之外，她还要和侯爷商量一下，把谢兰舟送回侯府去养伤，到那时，有老夫人照顾他，自己就可以不用管他了。
说去说来，都怪楚月，临死还要给她添乱。
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孽缘，竟然做了两辈子的姐妹，两辈子都闹得这般你死我活。
话说，楚月死了，楚涵还在城外书院，什么也不知道。
等他以后知道了，会不会想杀了自己替他姐姐报仇？
父亲如今疯疯癫癫的，只怕也管不了他，自己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小厮来报，说贺姑爷在府门外求见。
楚烟还没什么反应，谢兰舟听到贺姑爷，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贺姑爷真是有福气……”
“什么福气？”楚烟奇怪道。
谢兰舟没往下说，心里却道，上辈子娶了姐姐，这辈子娶了妹妹，可不是有福气吗？
难怪他以前每回见到楚烟都要纠缠一番，临走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他恐怕早就听楚月说过了吧？
早就知道前世是楚烟嫁了他吧？
所以他才每次都问楚烟他能不能考中，能不能取得好的名次。
现在，他已考中了，名次也很不错，还一趟一趟的来找楚烟做什么？
难不成想和楚烟再续前缘？
呸！
美得他！
谢兰舟越想越来气，对楚烟说：“你就在这里见他，不要到别处去。”
“为什么？”楚烟大为不解。
“你说为什么？”谢兰舟哼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从前已经被冤枉过一次和他私相授受，怎么还不长教训？”
楚烟：“……”
瞧把他能的。
他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还要我给你守夜，今晚我可不会再守着你了。”
“那不行。”谢兰舟理直气壮，“我和他能一样吗，他是外男，我是你儿子，况且他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楚烟：“……就算他没安好心，我也没说我要单独见他呀，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当着你的面而已。”
“不行，你必须当着我的面。”谢兰舟急了，当场就要坐起来，“你现在是我爹的人，我有义务替我爹看着你。”
“哎，你小心伤口。”楚烟连忙摁住他，妥协道，“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我就在这里见他，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谢兰舟满意地躺回去。
不大一会儿，小厮便领着贺良辰走了进来。
贺良辰没想到楚烟会在出嫁前的闺房里见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暗自揣测，楚月说的可能是真的，楚烟对自己这个上辈子的夫君，多少还是念些旧情的。
进了门，看到楚烟，他立刻堆起满脸的笑，正要行礼，突然发现楚烟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谢兰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谢，谢，谢……”
“别谢了，就是我。”谢兰舟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不好好在家给你媳妇办丧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