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牢狱,温夫人是头一次来。
一进门,里面便是阴冷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血腥味。
温夫人捂着口鼻,当即便要吐出来。
但她面前的是一向不讲人情的禁军副统领冷杉,冷杉人如其名,哪怕是皇帝,也无法让他更改决定,除去一人——谢景寒。
温夫人被气得两眼发红,一张脸上的神情已经悉数变得狰狞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温舒窈故意在整她!
她自然有把握能活着出去,可出去后呢?她的名声只怕在禁军包围温国公府的时候就毁了。
思及此处,她眼底的恨意一点一点涌现出来。
温舒窈!
她在心中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若非温舒窈,她绝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放印子钱的贵妇何止她一人?可偏偏只有她一人被抓来了大理寺。
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连一丝准备都没有留给她。
温舒窈那个小贱蹄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景王身边吹枕边风,苦心孤诣的要毁了她的全部。
哪家的贵妇人会来大理寺坐牢?就算是犯了杀人的大罪,也只是被关去内狱,也只有温舒窈才会想出这样狠毒的伎俩。
温夫人在心中痛骂温舒窈,她的眼底露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意,直至看到自己即将度过一段时日的牢房后,她再也忍不住恶心,俯身吐了出来。
——牢房里满是血污,隐约间似乎还能瞧见残肢断臂。
温夫人养尊处优多年,何时见过这样凄惨的景象?
“我是官眷贵妇!”她冲着冷杉咬牙切齿道,“还未定罪之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聪明如她,早已在这一路上想好了对策。
只要将消息传入宫中,姐姐一定会救她的!而她笃定谢景寒不敢为了一个温舒窈,与圣眷正浓的张贵妃撕破脸。
谁知冷杉转过身,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这可由不得你,大理寺牢房就这么多,你要是不愿意住单间……”
冷杉随手一指,温夫人顺着看去,只瞧见几个女囚正在牢房里打得昏天黑地,哪怕隔着十几丈,她也能看到血液四溅的场景。
再然后,她便听见了一声惨叫,原来是其中一人的耳朵被咬了下来。
这幅景象落在温夫人的眼里,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意图,当即踏脚走进了这间牢房。
冷杉见状,嗤笑了一声:“这才对,大理寺可不是任你挑挑拣拣的地方,看在你是温国公夫人的份上,才特意给你匀出了这个单间。”
闻言,温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这单间哪怕比起温国公府的一间柴房都不如,更何况是她这样的身份?
然而,冷杉的态度摆在这,纵然她千百个不情愿,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日后再与他算这笔账!
温夫人在心中给冷杉记上了一笔,她冷着脸走进了这间牢房。
冷杉很快就离开了,作为禁军副统领,他事务繁忙,自然不会陪温夫人在此处久待。
整个牢狱内,四处充斥着惨叫声,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正不停地望着温夫人所在的方向。
温夫人虽被抓了进来,可她身份不一般,又有一个当贵妃的姐姐,因此,并未将她的衣裳首饰全都褪下,反倒是任由她带了进来。
这些衣裳首饰,原本是温夫人身份的象征。
然而身处牢狱之中,温夫人却觉得浑身胆寒,她死死的捏住了一双手,尽量让自己不露出怯意。
正是在这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温夫人心中微动,下意识看向出口处。
只见一人在簇拥下缓步走来,分明是脏污潮湿的牢狱,她却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轻松自在。
“温舒窈……”
温夫人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人的名字。
闻言,温舒窈眼眸含笑,朝着温夫人缓步走来:“许久不见了,温夫人。”
她声音也极为柔和,若非温夫人知晓她们二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几乎都要以为自己与温舒窈是什么好关系了。
见温夫人死死的盯着自己,就是不曾说话,温舒窈并不在意,反而继续说道:“来大理寺的感觉如何?”
“这可是我特意让人给你挑选出来的牢房。”温舒窈看着满地的血污,还有那一截断臂,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他们都将我的话听了进去。”
喜鹊站在温舒窈身旁,适时开口:“谁让您是景王妃呢。”
温夫人咬紧牙关,她已然感受到了喉间的腥甜。
温舒窈与喜鹊此番前来,是故意耻笑她的。
虽不知两人目的,但她却知道,绝不能让两人得逞。
温舒窈见她强忍怒气,又道:“温夫人此时应当十分好奇,为何我会突然发难,将你抓来了大理寺?”
温夫人脑中划过许多念头,但在温舒窈的目光中,她面色僵硬,控制着自己不露出一点能被人察觉到的心思。
“其实很简单。”温舒窈笑了笑,“你用了袁掌柜这么多年,她的秉性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她这样的人,手中怎么可能不留一点筹码?”
这一次,温夫人再也无法控制面部的神情,她立刻抬头,死死的盯着温舒窈:“你这话是何意?”
“不过是想要告诉你。”温舒窈笑了笑,“你毒害我母亲的证据,我已就找到了。”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天巨雷,劈在了温夫人身上,她身体晃了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扑在了栏杆上。
“这不可能!”温夫人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慌张,她咬牙道,“我从未做过的事,她哪来的证据?”
“你母亲是病死的!”温夫人厉喝道,“要怪你只能怪她命薄,享受不了温国公府的富贵!”
温夫人说到这,又疾言厉色道:“温舒窈,袁掌柜不过随手编造出的证据,你竟然也信?”
“更何况,你若是真有证据,又怎会兜兜转转,用这个罪名抓我入狱?”
温夫人不笨,已然想通了其中关窍,她又有了底气。
不过她的质问在温舒窈看来,极为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