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贾珍如今既然见着了,自然是要打个招呼的。
他心中也有气呢!
若不是贾府,他们如何会山穷水尽!
在京城时,因为贾府惹出的那些事,其余几公为了还国库的钱,损失了不少银子。
前些日子,贾政为了一己之私,把四王八公中唯一能与陛下搭上话的贾赦和贾琏撵了出去,致使北静王和太上皇逃离京城后,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一起出逃。
那时,他们在陛下面前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最后,便是在出逃之前了,
他们找贾政商量,贾政明明劝他们不要逃,结果等他们出了城,却在京城之外看到了贾政。
贾珍虽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十足的蠢货。
他在京城外见到贾政一行人时就明白,从自己去荣国府找他们起,贾政就没想过如实相告,一心想把他们当踏脚石,自己逃出去,留他们在京城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
若不是他与四王八公商量后有了对策,如今怕是已经被抓了。
这时候见到贾政等人如此狼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贾珍先与带贾政一行人过来的北静王的侍卫寒暄了两句,目光便移向一直低着头、不停地往后躲的贾政一行人。
他捂了捂鼻子,突然说道:“大人,这是要带着这几个像乞丐似的人要去哪儿?他们犯事了吗?您就不怕脏了自己的身子?我离这么远都闻到一股臭味,真是恶心死人了。”
那侍卫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宁国公府的贾珍,也清楚这一行人是荣国府的。
宁荣二府往日关系不错,他面露惊讶,往后看了一眼,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回答道。
“珍大爷,您认不出了吗?这可是荣国府的人,还是您的亲戚呢。”
贾政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面露惊讶,打开手中仅剩的那把折扇。
“荣国府?怎么可能!我那隔房的二叔和隔房的祖母平常最注重体面了,怎么可能是这副乞丐模样?”
看着贾珍嘴角扯出的嘲讽笑意,那带路的侍卫这时候也看出他们两家关系不太好。
贾珍这般拦在这里,显然是专门来看荣国府笑话的。
可他一个小侍卫也无能为力,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往后退了两步。
贾珍也没为难他,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起来。
突然又惊叫出声:“呀,是我眼拙,刚刚居然没认出这几个跟乞丐无异的人,真的是我那二叔和祖母。这是怎么了?一路上被打劫了不成?”
贾政看着贾珍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想要辩驳。
还没等说话,他又往后退了两步,用扇子扇了扇,捂住自己的鼻子。
“呀,真是臭,臭死了。算了,不打扰我这隔房的二叔和隔房的祖母回去休整了,我怕再这么耽搁下去,自己都要被熏死了!”
还故意做了一个呕吐的模样。
气的贾政和贾母脸色煞白,反正已经被认出来了,便也不再躲藏。
他们抬起头,目光冷淡地看着贾珍。
贾母说道:“珍哥儿,你休要在此冷嘲热讽,就算我们如今落魄了,也是你的长辈。”
贾珍收了手中的折扇,在手心敲打着,冷冷地说。
“呸,还跟我提长辈?自己想逃,却想留着我们这些侄子在京城送死。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当时你在荣国府宅邸劝我不要逃跑的时候,便已经不把我当侄子,也不配做我的二叔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想留着我们在京城当你的诱饵罢了。没想到我们也逃出来了吧,如今你们这副乞丐模样,就是活该!”
说完这话,贾珍心中的气好像消了不少,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高声大笑:“哈哈哈,今儿畅快,我回去一定要跟宁国府的人说说,今儿见到了什么人,这般落魄。不对,我得让他们亲自来看看,往日高高在上、事事都想压我们一头的荣国府,贾政和史老太君如今竟连乞丐都不如。”
“报应,天大的报应!”
贾政、贾母、王夫人、贾宝玉向来都看不上隔房的贾珍,却没想到如今最落魄的模样被他看了个正着,还遭他嘲讽。
听他那意思,肯定不会保密,他们今日这副模样怕是要成为四王八公当中的笑谈,这脸算是丢尽了。
贾政向来爱面子,听了这些话,本来还想追出去理论两句,却被旁边的侍卫拦住。
“贾大人、史老太君、王夫人和贾公子,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先去休整吧。等你们收拾好了,再去与他分辩也不迟。如今大家都到了北山,都是一路人。贾大人,珍大爷的行为的确不妥,到时候自有王爷给你们做主。”
那侍卫上前一步说着,也闻到了那股冲天的臭味,可他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低下头,皱着眉。
贾政和贾母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满心的羞愤无处宣泄。
看着贾珍远去的背影,贾政心里恶狠狠地想。
哼,不过是个纨绔,他爱说就让他说去。等我得到北静王的信任,王夫人联系上边关的王子腾,他一个纨绔能做什么,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然后便跟着侍卫去了北静王给他们这些旧臣准备的地方休息。
他扶着贾母,拖着沉重屈辱的步子,随着侍卫前往安置之地。
北山天气寒冷,一路上风声呼啸,似乎也在嘲讽着他们的落魄。
贾政牙关紧咬,他向来最爱面子,这会心里已经把贾珍碎尸万段了。